译文: 华服之下藏着破衣,终日戒备。
含义: 成功之后,外表光鲜(繻有衣袽),但内藏危机,需终日警惕(终日戒)。象征成功需居安思危,常备不懈。
六四故事:
大败鬼方后的历丘,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声,载着来自中原的丝绸、陶瓷,换走北地的皮毛、良马。城内的坊市人声鼎沸,新起的酒楼茶肆终日宾客盈门。侯府也一改往日的简朴,翻修扩建,朱门高墙,飞檐斗拱,尽显镇边侯的威仪与尊荣。
宴席,几乎成了侯府的常态。
今夜,侯府大厅内又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既济端坐主位,身着锦绣侯服,接受着来自各方宾客和部属的敬酒与恭维。孟贲等将领红光满面,高声谈笑着征伐鬼方的旧事;城中的富商乡绅们则绞尽脑汁,说着各种赞美之词,感念侯爷带来的太平盛世。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姬彩袖翩跹。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香气和一种近乎膨胀的满足感。
(描绘成功后的繁华景象,铺垫“繻”之外表)
酒至半酣,既济感到一阵莫名的胸闷。他含笑应对着众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喧嚣与光亮,仿佛一层华丽的锦缎,包裹着某种令他不安的空洞。
他悄然起身,以更衣为由,离开了喧闹的大厅。
穿过几道回廊,喧嚣渐远。他并未走向自己的寝殿,而是折向了侯府后方一处僻静的院落。这里是他的私人书房和小校场,平日极少有仆役到来。
推开书房那扇普通的木门,里面陈设简单,与前面的富丽堂皇判若两地。烛光下,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旧军服,安静地放在榻边。那是他初到历丘时,与军民一同劳作所穿的衣物,上面甚至还依稀可见当年沾上的泥点与磨损的痕迹(繻有衣袽——华服之下藏着破衣)。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粗糙的布料,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有些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侯爷,前厅宾客还未散呢,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夫人姜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关切与不解。她今日也身着盛装,珠翠环绕。
既济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那套旧衣,缓缓道:“前面太闹,这里清静。”
姜氏走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蹙眉:“这旧袍,妾身几次想让人收走或处置了,您都不让。如今侯府何等气象,留着它,岂不晦气?也与您的身份不符啊。”
既济转过身,看着妆容精致的夫人,眼神深邃:“夫人,你看这侯府,如今像什么?”
姜氏笑道:“自然是像锦绣堆成的安乐窝,是侯爷您一手打造的功勋见证。”
“不,”既济摇头,声音低沉,“它更像一幅巨大的刺绣,表面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繻),但谁又能知道,这华丽的丝线之下,是否藏着朽坏的底布(衣袽),或是早已松动的针脚?”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成功,往往最容易让人迷失的,不是失败时的痛苦,而是这锦绣繁华之下的麻痹。成功如绣花,外艳里虚。”
(通过与夫人的对话,阐明“繻有衣袽”的深层寓意)
姜氏似懂非懂:“可如今四海升平,鬼方已遁,历丘富足,还有何忧?”
“忧在心,患在未知。”既济的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模糊的城墙轮廓,“邻国‘杞’与我历丘素有旧怨,如今见我坐大,岂会真心恭贺?境内是否还有鬼方残孽潜伏?府库充盈,是否会滋生贪腐?军士久安,是否会武备松弛?这些,都不是在宴席上能看到的。”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终日戒者,非疑人,乃自省也!”
话音未落,他已动手解开了身上繁复的锦绣侯服,利落地换上了那套粗布旧军服。柔软的丝绸滑落,粗糙的布料贴合肌肤,一种久违的警觉与力量感,仿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我去城上走走。”既济系紧衣带,拿起倚在墙角的佩剑。
“这么晚了?还穿这身?”姜氏愕然。
“嗯。”既济点头,“这身衣服,提醒我从何处来,也提醒我,这繁华之下,仍需睁着眼睛睡觉。”
(既济换旧衣夜巡,践行“终日戒”)
夜色中的历丘城头,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着守城兵士们有些松懈的身影。看到侯爷突然身着旧衣出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立刻挺直了腰板,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