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遭遇敌人,或击鼓进攻,或罢兵休战,或哭泣或歌唱。
含义: 诚信遇阻,如临大敌(得敌),情绪起伏(或鼓或罢,或泣或歌),象征诚信需经考验,方能坚定。
六三故事:
边境谈判的成功,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将孚心的名声推向了更远的地方。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铁面仁心”的狱吏,或是巧破僵局的外交副使,更被视为一位能以“诚”化干戈的贤士。
这一日,国君特召孚心入宫。
殿内熏香袅袅,国君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孚心,”国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西境有‘赤岩’与‘黑林’两部族,毗邻而居,本为同源,却因世仇,百年攻伐不休。近年来,仇杀愈演愈烈,已殃及周边属国,威胁西境商路安宁。”
他目光落在孚心身上,带着期许:“寡人闻卿善以诚心化解纷争。今命你为特使,前往调解两部恩怨。若能成功,功在千秋。”
孚心心中凛然。
这绝非易事。世仇如同深扎大地的毒藤,盘根错节,沾满血腥。其间的冤屈、愤怒与猜忌,绝非一次谈判、几句言辞所能化解。
但他更深知,若任其发展,战火蔓延,最终受苦的还是无辜民众。
他躬身领命:“臣,愿竭诚一试。”
半月后,孚心带着少量随从,抵达了西境。
还未靠近两部族聚居的山谷,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道路两旁,时见废弃的箭楼和焦黑的土地。偶遇的行人,无不面带警惕,行色匆匆。
他首先抵达的是占据赤色山岩、以勇悍着称的“赤岩”部。
通报来意后,他被引入部落议事的大帐。
帐内,赤岩酋长身材魁梧,面如重枣,一双虎目灼灼逼人。他身旁围坐着的,皆是剽悍的部落勇士,目光如刀,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孚心这个“外人”。
“国君特使?”赤岩酋长声如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我赤岩与黑林之仇,不共戴天!历代血债,堆积如山!岂是外人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他猛地一拍面前矮几,震得杯盏作响:“黑林之人,狡诈如狐,狠毒如蛇!上月他们还偷袭了我族的狩猎队,伤我三人!此仇必报!”
帐内顿时群情激愤,勇士们纷纷以拳捶地,怒吼着:“报仇!杀光他们!”
(得敌,情绪激烈,或鼓——击鼓进攻之势)
声浪几乎要将帐顶掀翻。
孚心静立其中,如风中劲草,不言不语,只是平静地承受着这汹涌的敌意。
待声浪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酋长与诸位勇士之愤,孚心感同身受。血债确在,伤痛犹新。我此来,非为抹杀仇恨,而是想请酋长告知,这百年仇杀,始于何时?最初,又是因何而起?”
这个问题,让喧闹的帐内为之一静。
赤岩酋长愣了一下,浓眉紧皱:“年代久远,谁还记得清楚!总之是他们黑林先背信弃义,抢夺我族猎场!”
“既年代久远,真相或许已蒙尘。”孚心诚恳道,“若连仇怨的根源都已模糊,这无尽的厮杀,除了增添新的血债,又能带来什么?”
赤岩酋长默然,但眼中的敌意并未减少。
次日,孚心又前往位于茂密黑森林中的“黑林”部。
黑林部落的营地更为隐蔽,气氛也更加阴郁。
黑林酋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神闪烁,透着一股精明与猜忌。
听闻孚心来自国君麾下,又与赤岩部接触过,他立刻冷笑连连。
“特使大人,莫要被赤岩那些莽夫骗了!”他尖声道,“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屡屡越界,强占我们赖以生存的林场!去年冬天,他们还截杀了我们运盐的队伍,十几个族人活活冻死、饿死在路上!这笔血债,我们一刻不敢忘!”
他说着,声音竟带上了哽咽,帐内几位老者也随之抹起眼泪,低声咒骂。
(情绪转换,或泣——哭泣诉冤)
一时间,帐内悲声与恨意交织。
孚心依旧沉默倾听,心中却如波涛翻涌。
他看到了与赤岩部如出一辙的悲痛,听到了同样言之凿凿的“真相”。
双方各执一词,都将自己视为受害者,将对方描绘成十恶不赦的侵略者。
(或鼓或罢,或泣或歌——情绪剧烈起伏,反复无常)
接下来的日子,孚心没有急于劝说任何一方。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记录者,穿梭于两个充满敌意的部落之间。
他拜访双方部落中的长者,听他们用颤抖的声音讲述祖辈流传下来的、真假难辨的恩怨。
他探望在冲突中伤残的战士,听他们诉说身体的痛苦与家庭的破碎。
他甚至冒险前往那些争议的猎场、林场、水源地,实地查看。
他随身携带的木牍,渐渐被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
那上面记录的,不再是冰冷的条文,而是滚烫的鲜血、破碎的生命和一代代累积的、几乎无法化解的怨毒。
他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今日赤岩部可能因一次小胜而欢欣鼓舞,磨刀霍霍,准备大举进攻(或鼓);
明日可能因内部纠纷或天气原因,又暂时按兵不动(或罢);
后日黑林部则可能因为失去了亲人,在祭奠时哭声震天(或泣);
偶尔两部年轻人私下交易猎物成功,某个边缘地带又会传来短暂的、小心翼翼的歌声(或歌)。
情绪的极端与反复,让所有人都处在一种紧绷而脆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