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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六四 · 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2 / 2)

洊没有强求,也没有辩解。他早就料到会吃闭门羹。他仔细观察着寨子的布局,发现族长居住的大屋侧面,有一扇不大的窗户,正对着寨子内一条僻静的小巷。

他绕开正门,来到那扇窗下。

窗户半开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烈山族长烦躁的踱步声和叹息声。显然,这场干旱和与下游的争端,也让他倍感压力。

洊没有敲门,也没有高声通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将手中的陶罐和陶钵轻轻放在窗台上。然后,他后退半步,用一种不高不低、清晰而恭敬的声音说道:

“逐浪氏,洊。听闻族长心忧旱情,特备薄酒一碗,淡饭两口,不成敬意。只为表达邻里之情,别无他意。”

纳约自牖。

他避开了代表正式和对抗的“正门”,选择了这扇代表非正式、可能更贴近内心的“窗户”。

起初,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沉默,和仿佛凝固了的空气。

洊没有离开,也没有再出声。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如同河边的一块礁石,任由烈日晒在他的背上。

过了许久,久到洊几乎以为这次尝试已经失败。

窗户被猛地推开了一些,烈山族长那张饱经风霜、写满刚毅和此刻满是烦躁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目光先是锐利地扫过洊,然后落在了窗台上那朴实无华的陶罐和陶钵上。

没有锦缎,没有珠宝,只有散发着淡淡酒香和饭食热气的粗陶。

烈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深深的审视。他盯着洊,声音沙哑而带着压迫感:“你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赤岩氏缺你这口酒饭?”

洊迎着对方的目光,不卑不亢:“不敢。这只是我家中的寻常饮食。带来此地,是想告诉族长,我们逐浪氏与赤岩氏一样,都是靠这片土地吃饭、喝水的人。大河若枯,我们碗里,盛的都会是同样的泥沙。”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族长垒坝截水,是为护佑族人,此心可鉴。我逐浪氏祈求活水,亦是为族人寻一条生路,此情可悯。我们并非敌人,而是被同一条大河养育,又被同一场干旱折磨的邻居。”

“今日前来,非为乞求,非为指责。只想请问族长,在这险境之中,我们能否坐下来,像分享这粗酒淡饭一样,真诚地谈一谈?寻找一个能让两家人都能活下去的办法?比如,约定分水之时,互助渡旱之策?”

烈山族长沉默了。他看着洊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那罐仿佛还带着对方手心温度的粟米酒。他习惯了逐浪氏之前的强硬指责,也做好了武力冲突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料到,会迎来这样一份毫无攻击性、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的诚意。

这简朴到极致的礼物,这避开正门的非常途径,这直指核心、不绕弯子的坦诚话语,像一股清泉,意外地冲刷掉了他心头的部分焦躁和敌意。

他沉默了更久,终于,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那罐酒,拔开木塞,仰头喝了一口。

酒味醇厚而朴实,正是他们这些河边人家最常见的味道。

“进来吧。”烈山族长的声音依旧粗粝,但那股拒人千里的寒意,却消散了不少,“从正门进来。”

谈判的过程依旧艰难,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寸土必争。但最初的那份剑拔弩张,却因为洊那“樽酒簋贰,纳约自牖”的举动,被悄然化解了。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赤岩氏适当放开部分水源,逐浪氏则派出有经验的水手,帮助赤岩氏在更上游寻找新的、稳定的水源地,并分享一些应对干旱的储水技巧。

一场迫在眉睫的冲突,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当洊带着协议回到部落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鲶看着他,神色复杂,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前觉得你只会躲和忍……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这法子,比动刀子管用。”

老首领也欣慰地点点头:“至诚能感物,朴拙可通神。 洊,你这次,为部落避开了一场大祸。”

终无咎。

没有刀兵相见,没有血流成河,两个部落最终在这场旱灾中没有酿成灾祸。

洊站在河边,看着那因上游稍稍放水而略有回升的河面,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明悟。

大河的险阻,不止来自于自然的漩涡与暗礁,更来自于人心的隔阂与争夺。而应对之法,有时并非需要更坚固的船、更锋利的桨,而是需要一份敢于放下身段、回归本真的诚意,和一条不循常理、直指人心的路径。

他的涉险之路,从对抗自然之险,开始走向化解人心之坎。

通过洊在部落面临上游赤岩氏截流断水的生存危机时,摒弃传统外交手段,以“一樽酒、两碗饭、用瓦器盛着”(樽酒簋贰)的极致简朴方式,避开正面冲突,从族长居所的“窗户”(纳约自牖)表达诚意、陈述利害,最终成功打动对方,达成水源共享协议、化解干戈的经历,生动阐释了坎卦六四爻辞“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的沟通智慧。此章揭示:在人际或族群关系的险陷局面中,当常规渠道失效时,放下姿态与浮华,以最朴素真诚的本心(有孚),通过非常规但充满敬意的途径进行沟通,往往能穿透隔阂与敌意,建立信任,最终引导局面转向无咎的平安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