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狼族兵临城下。
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在雨中,像一片移动的乌云。为首的头领纵马出列,笑声张狂:
垣部族的小儿!听说你们的种子都霉了?不如开门投降,我赏你们一口饭吃!
城头一片死寂。战士们握紧手中的武器,指甲陷进肉里。
垣披甲登上城楼,雨水顺着甲胄流淌。
狼主。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去,我部族确实遭难,种子霉变,存粮不多。但你若以为可以轻易拿下这座城,就大错特错了。
他挥手,城头突然竖起无数旗帜,虽然破旧,却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我部族立族三百年,历经十七次大灾,每一次都比今天更凶险。但我们还站在这里。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可以抢走我们的粮食,可以烧毁我们的村庄,但夺不走我们活下去的意志!
狼主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对手。
当夜,狼族开始攻城。
这是垣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夜。箭矢如雨,擂石如雹,鲜血染红了城墙。部族战士用身体堵住缺口,用生命扞卫最后的家园。
垣亲自在城头督战,甲胄上溅满了血和泥。有一刻,一支流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深深的血痕。
但他没有后退半步。
因为他知道,身后是全族最后的希望。一旦城破,剥落将不再是比喻,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黎明时分,狼族暂时退去。城下尸横遍野,城上伤亡惨重。
垣疲惫地靠在城垛上,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谷雨拖着受伤的腿走来:少主,统计过了。我们还能撑三天。
三天。要么奇迹发生,要么城破人亡。
垣走下城楼,来到临时安置难民的大院。这里挤满了老人、妇女和孩子,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恐惧和绝望。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他的衣角:首领,我们会死吗?
垣蹲下身,擦去她脸上的污渍:不会。我向你保证。
但他心里知道,这个保证多么苍白。
当夜,他独自登上钟楼。这是部族最高的建筑,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池。
雨停了,月光破云而出,照亮了这个千疮百孔的部族。
剥落已经深入骨髓。从粮仓基柱到议事厅床板,从种子地窖到城墙防线,衰败无处不在。
而他,这个年轻的守成者,接手的是一盘死局。
剥至肌肤,方知痛彻......他喃喃自语,若早听忠言,何至于此?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远处,狼族的营火连成一片,像嗜血的野兽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攻城更加猛烈。西南角楼在投石机的轰击下坍塌,狼族士兵如潮水般涌向缺口。
垣亲自带人堵缺口,血战整整一个上午。当他终于击退进攻时,浑身是伤,几乎站立不稳。
少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雷首领搀扶着他,这位一直主战的老将也露出了疲态,我们的箭快用完了。
所有人都明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黄昏时分,垣召集所有还能战斗的人。不到五百人,站在残破的广场上,像秋风中最后的落叶。
诸位。他的声音沙哑,今夜,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战。
没有人说话,但每一双眼睛都望着他。
我很抱歉,没能带领部族走向复兴。垣深深鞠躬,但我感谢你们,陪我战斗到最后。
他直起身,拔出佩剑:今夜,不为胜利,只为尊严!
为尊严!五百个声音汇成一股,在暮色中回荡。
就在他们准备誓死一搏时,一匹快马冲破封锁,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少主!山外部落的援军到了!他们在狼族背后发起进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山外部落,那个曾经抢劫他们、又被垣用诚意感化的部落,在这个生死关头,竟然伸出了援手。
战役的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山外部落的协助下,狼族被击退。当狼主的人头被高高挑起时,幸存的垣部族战士相拥而泣。
危机暂时解除,但代价惨重。
垣站在城头,看着劫后余生的部族。城墙破损,粮仓空虚,人口减半,种子霉变。
剥落带来的创伤,触目惊心。
谷雨轻声道:少主,我们活下来了。
垣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望着远方的群山,目光深沉。
活下来,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剥落已经触及肌肤,深入骨髓。要想重生,需要刮骨疗毒的勇气。
夜色中,他握紧了拳头。
通过种子霉变与外敌入侵的双重危机,深刻阐释了剥卦六四爻辞剥床以肤,凶的严峻含义。剥落从基柱、床板进一步蔓延至(种子地窖),直接危及部族生存根本,是为剥床以肤。外敌趁虚而入,内忧外患交织,使部族陷入生死存亡的绝境,凶险至极。垣在危机中被迫做出壮士断腕的艰难抉择,虽侥幸得存,却付出惨痛代价。此章警示:当衰败触及核心时,任何表面的修补都已无力回天,唯有直面最残酷的现实,才能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