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剥落到床席,危及肌肤,凶险。
含义: 剥落已触及核心,直接危害自身(剥床以肤,肤指床席)。象征衰败深入内部,危及根本,局势凶险。
六四故事:
盛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豆大的雨点砸在黄土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垣站在廊下,望着连绵的雨幕,心中莫名不安。
这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部族低洼处的民居已经开始积水,老人和孩子被迫转移到高处。
少主,地窖......地窖进水了!仓官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浑身湿透,脸色惨白。
垣的心猛地一沉。部族最重要的种子地窖,储存着来年全部的希望。
他顾不得大雨,抓起蓑衣就往外冲。
地窖建在粮仓群最深处,原本选址在高地,但年久失修,排水系统早已失效。此刻,浑浊的雨水正顺着石缝不断渗入。
打开地窖厚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窒息。
储存种子的陶瓮半数浸泡在积水中,瓮身爬满了青黑色的霉斑。几个瓮已经破裂,珍贵的种子漂浮在水面上,发出酸腐的气味。
老仓管跪在积水中,颤抖着捧起一把泡胀发霉的黍米,老泪纵横:完了......全完了......
垣踉跄上前,抓起一把种子。指尖传来的粘腻触感让他浑身发冷。这些本该在来年春天孕育生命的种子,现在变成了一滩腐物。
为什么不早做防护?他的声音嘶哑。
仓官伏地痛哭:少主,地窖的防水层三年前就该重修了!先主在时,每次提议都被以耗费过大驳回......
又是耗费过大。垣想起父亲晚年挥霍无度的宴饮,想起那些被延误的修缮,想起自己继位后的种种妥协。
剥落,早已从基柱、床板,蔓延到了最核心的种子。这是部族生存的命脉,是来年唯一的希望。
如今,希望泡在了污水里。
还能抢救多少?垣强压着心中的恐慌。
不到三成......老仓管的声音绝望,而且这些种子活性大减,来年收成......怕是连往年一半都不到。
雨声哗啦,像是在为部族敲响丧钟。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破雨幕,骑手滚鞍落马,浑身是血。
少主!边境急报!狼族连破三村,抢粮杀人,正在向主城逼近!
轰隆——
雷声炸响,闪电照亮了垣毫无血色的脸。
内外交困,生死一线。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雷首领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必须立即出兵!让这些狼崽子有来无回!
几位将领纷纷附和,群情激愤。
谷雨却摇头:我们的战士缺衣少食,兵器老旧。此时出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族人被屠戮吗?雷首领双目赤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垣。
他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几颗发霉的种子。这些种子很轻,此刻却重如千钧。
我们还有多少存粮?他问。
谷雨苦涩道:若节省着用,够全族吃两个月。但种子......
种子没了。来年的希望断了。
这就是剥床以肤——剥落已经触及肌肤,直接威胁生存。
垣缓缓起身,走到窗前。雨还在下,仿佛要洗净这世间所有的污浊,却洗不净部族根基上的腐朽。
我错了。他轻声说,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议事厅,我一直在修补,却从未真正根治。
他转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粮仓塌了,我们修粮仓;议事厅垮了,我们修议事厅。可我们修的都是表象,真正的病灶——部族日渐腐朽的根基,却一直被忽视。
他举起手中的霉变种子:直到今天,剥落撕开了最后的伪装,让我们看到了血淋淋的真相。
雷首领急切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退敌!
垣摇头,当务之急是认清现实。我们内外交困,根基动摇,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危机,而是生死存亡的考验。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被劫掠的村庄:出兵,我们必败。不出兵,狼族会长驱直入。
那怎么办?等死吗?
垣沉默良久,最终吐出四个字:全面收缩。
满堂哗然。
放弃外围所有村庄,集中兵力守卫主城。打开所有粮仓,按人头分配存粮。十五岁以下、五十岁以上者优先供应。
你这是要放弃我们的族人!雷首领怒不可遏。
我是在拯救还能拯救的人。垣的声音出奇平静,剥落至此,必须壮士断腕。继续分兵把守,只会被各个击破。
当夜,撤退的号角响彻部族。扶老携幼的难民冒着大雨向主城涌来,哭喊声、马蹄声、风雨声交织成一片。
垣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每一个放弃的村庄,都是在他心上剜下一块肉。
这就是。剥落带来的凶险,不再是仓廪坍塌,不再是床板断裂,而是活生生的生死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