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面目狰狞的汉子正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向营地逼近。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涂着泥浆作为伪装,手中拿着粗糙但致命的武器——石斧、木矛、还有用兽骨磨制的匕首。
这些都是被洪水逼得走投无路的人,聚集在一起成了流寇,以抢劫为生。他们在沼泽中如同鬼魅,来去无踪,附近的部落闻之色变。
一个队员起夜小解,刚走到营地边缘,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口鼻,锋利的骨刃划过他的喉咙。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警告。
杀戮开始了。
流寇们如饿狼般扑向睡梦中的勘探队员。惨叫声划破夜空,惊醒了所有人。
“敌袭!”禹大吼一声,抓起手边的石斧跃身而起。
营地顿时陷入混乱。勘探队员们仓促应战,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火光中,刀光剑影交错,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混成一片。
禹奋勇抵抗,一斧劈倒一个扑向族叔的流寇。他看到队员们一个个倒下,心如同被刀绞般疼痛。这些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一同经历了四年准备期的伙伴啊!
“结阵!背靠背!”禹大声指挥。
幸存者们迅速靠拢,组成一个防御圈。但流寇人数众多,且熟悉沼泽环境,利用泥泞的地形不断骚扰。
一场激战后,流寇们抢走了大部分物资——粮食、工具、还有珍贵的测量仪器。他们在黑暗中遁去,如同来时一样突然。
营地一片狼藉。三具队员的尸体躺在血泊中,还有多人受伤。损失惨重,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族叔捂着肩上的伤口,声音颤抖:“这都是我的错...我该保持警惕的...”
禹沉默地检查着伤亡情况,脸色铁青。最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幸存者:“错不在你,在我。我太专注于了解洪水,却忽略了其他的危险。”
他走到一具流寇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这些人不是天生的强盗。看他们的手掌——有老茧,是常年劳作的痕迹。是被洪水逼成了这样。”
族叔不解:“你还在同情他们?他们刚杀了我们的人!”
禹摇头:“我不是同情,是理解。洪水带来的不只是水的威胁,还有它衍生出的一切灾难——饥饿、流离失所、人性的扭曲。这就是‘致寇至’的含义。”
他站起身,望向黑暗中沼泽的深处:“我们不仅要治水,还要治水带来的人祸。”
这一夜,无人入睡。大家默默地埋葬了同伴,处理伤口,清点剩余的物资。气氛沉重,但没有人抱怨或指责。共同的损失和危险,反而让这个团队更加团结。
第二天清晨,禹做出了决定:继续前进,而不是撤退。
“我们已经付出了如此代价,不能空手而归。”他的声音坚定,“但从此以后,我们既要观察洪水,也要警惕人祸。”
他重新部署了守备,安排了哨岗,制定了遇袭时的应对策略。勘探队变成了一支既探索又自卫的队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更加小心谨慎,但也没有因恐惧而止步。禹甚至主动与沼泽中的其他幸存者接触,用粮食交换信息,了解沼泽的地形和水情。
令人惊讶的是,一些流寇团体在得到食物后,竟然愿意提供帮助。他们熟悉这片沼泽的每一个角落,知道哪里淤泥最深,哪里可以安全通行。
“洪水让我们成了强盗,”一个老流寇羞愧地对禹说,“但我们原本也是农夫、工匠。谁不想重建家园呢?”
禹没有责怪他们,而是提出一个建议:“帮助我们治水,你们就能重新成为农夫、工匠。”
离开沼泽那天,勘探队不仅带回了宝贵的水文资料,还带回了几位自愿加入治水队伍的”流寇”。他们损失的物资换来了更珍贵的东西——对复杂人性的理解,以及在险境中生存的智慧。
站在沼泽边缘回望那片危机四伏的领域,族叔感慨道:“我原以为‘需于泥’是失败的开始,现在才明白是必要的课程。”
禹点头:“在泥沼中等待,我们不仅认识了洪水的面目,也看到了它的影子——那些被它扭曲的生命。治水不只是疏导河流,更是疏导人心。”
本章小结:禹带领勘探队深入洪水退后形成的沼泽区(需于泥),这是等待过程中最危险的阶段。在恶劣环境中,他们不仅面临自然险阻,还遭遇了被洪水逼成流寇的幸存者的袭击(致寇至),损失惨重。这次经历让禹深刻意识到,在险境中等待,不仅要应对主险(洪水本身),还必须警惕和防范由此衍生出的次生风险(如社会秩序崩溃带来的人祸)。通过这一课,禹学会了在探索自然的同时加强戒备、与人沟通,将部分敌人转化为盟友,展现了在至险之境中化险为夷的智慧。这一章说明,真正的等待不是单纯的忍耐,而是在危险环境中保持警觉、适应变化、转化危机的综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