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门的嗡鸣声并没有因为建设兵团的抵达而停止。
恰恰相反,光芒更盛了。
如果说刚才的建设兵团是一股钢铁洪流,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批人,就是一股涓涓细流。
但凌天知道,这股细流的价值,甚至超过了那十万大军。
月台上,第二列列车停稳。
这一次走下来的,不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而是一群穿着各色便服、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的人。
他们有的头发花白,有的正值壮年。他们手里没有背囊,只有一个个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文件箱,和各种贴着易碎标签的精密仪器。
“快!轻拿轻放!”
“这可是质谱仪的核心组件,磕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一个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人正对着几个搬运的战士大呼小叫。
这群人的气质,即便放在2025年也是特殊的。
那是属于知识分子的傲气和书卷气。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白发老者。他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虽然蹒跚,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赵政委!”
老院士一眼就认出了赵刚,他扔掉拐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赵刚的手。
“我是曙光计划科学顾问团的领队,李山河。”
“我们来晚了!让先辈们受苦了!”
老人的手劲很大,抓得赵刚生疼。
还没等赵刚客气两句,李山河院士突然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西方人。
一个面容极其憔悴、眼神深邃忧郁、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西装的白人老者。
他手里死死提着一个磨得发亮的老旧皮箱,正用一种混杂着警惕、迷茫和震惊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他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时空门。
看到了那些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未来士兵。
也看到了腰里别着驳壳枪的旅长和赵刚。
这种强烈的、荒诞的时空错乱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或者是已经死了,来到了上帝的审判庭。
“这位是……”赵刚疑惑地问道。
凌天走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赵政委,这位就是播种者计划的核心目标之一。”
“从控制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秘密转移出来的物理学家。”
“奥来海默。”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因掌握着可怕知识而被各方势力觊觎的流亡者。
李山河院士整理了一下衣领,主动走上前。
他用一口流利得如同母语般的德语,对着奥来教授说道:
“教授,欢迎您。”
“我读过您所有的论文,……您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头脑之一。”
听到熟悉的德语,听到有人谈论自己的学术,奥来教授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了一丝。
他看着眼前这位虽然苍老,但气质儒雅不凡的中国同行,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里……是哪里?”
“你们到底是谁?苏联人?还是美国人?”
“你们费这么大力气把我弄来,想要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奥来教授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皮箱。
那里是他的手稿。
也是他最恐惧的噩梦。
他知道这些公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毁灭,意味着屠杀。
李山河院士笑了。
笑得坦荡,笑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