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悬停在城市郊外的空地上,巨大的腹舱缓缓打开。
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个巨大的集装箱被投放下来。
并不是弹药。
随着箱门打开,白花花的面粉、成箱的肉罐头、急救药品、厚实的棉大衣……像一座座小山一样堆积在雪地上。
“那是……面包?”
一名趴在战壕里的年轻苏军士兵,死死盯着望远镜里的画面,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到,那些穿着黑色装甲的士兵,正在组织当地的平民排队。
没有殴打,没有呵斥。
每个人都领到了两条热腾腾的黑列巴,一罐牛肉罐头,甚至还有一包糖果!
一个刚领到食物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想要给那些黑色士兵下跪,却被一名士兵伸手扶住了。
这一幕,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苏军士兵的心里。
他们在雪地里挨冻受饿,为了那个宏大的口号拼命。
而那些“侵略者”,却在给他们的父母妻儿发面包!
“这仗……还怎么打?”
不知是谁,在死寂的战壕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那个年轻的士兵,看了一眼手里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又看了一眼远处于热气腾腾的领粮队伍。
他眼中的战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迷茫和委屈。
“井冈山”号指挥大厅内,凌天负手而立,注视着全息屏幕上传回的实时影像,唇角勾起冷峻弧度。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差不多了。”
他淡淡地开口。
“给他们加最后一根稻草。”
几分钟后。
一条“绝密消息”开始在苏军部队中疯传:莫斯科的高层已经抛弃了远东,早已乘坐飞机逃往了欧洲,把他们这百万人留在这里当炮灰。
流言,往往比子弹更致命。
尤其是在这种军心涣散的时刻。
中午十二点。
第18集团军下属的一个步兵营。
一名年轻的苏军少校,面色苍白地走出了掩体。
他看着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眼神涣散的部下,看着那些早就没了油料的坦克,长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军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
哪怕是在西伯利亚的寒风中,这块白手帕也显得格外刺眼。
他把它挂在了刺刀上,高高举起。
一步,两步。
他带着他的士兵,走出了战壕,走向了那些黑色的巨人。
这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
就像是发生了连锁反应。
一个团,一个师,一个军……
在这片广袤的冰原上,出现了一幅人类战争史上极其罕见的画面。
成建制的、全副武装的重兵集团,在没有遭遇大规模交火的情况下,整团整师地放下了武器。
堆积如山的步枪和头盔,在雪地上连绵出好几公里。
四十八小时内。
西伯利亚的天,变了。
这场代号“寂静战争”的军事行动,以接近艺术的方式,画上令人瞠目结舌的句号。
但凌天深知,这尚不足够。
仅是物理与心理层面的征服。
他需要一个仪式。
一个具备强烈象征意义、能彻底粉碎旧时代残余尊严、确立新秩序神圣性的仪式。
通讯频道再次接通。
“云飞兄。”
凌天的声音跨越数千公里,传入正在柏林外围整装待发的楚云飞耳中。
“西伯利亚尘埃落定。”
“现在,轮到你了。”
楚云飞伫立于吉普车旁,“播种者”行动队集结待命。他整理衣领,锐利眼眸中精芒一闪而逝。
“请顾问放心。”
“我会让我们的客人,体面上路。”
“不过,”天话锋倏然转折,语调中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赴柏林前,需你先去一地,办一事。”
“何事?”
“去一趟莫斯科红场。”
凌天注视着屏幕上那片赤色疆域,缓缓道。
“替我看看那里的雪。”
“顺道,将备好的一份厚礼,亲手转交那位最高负责人。”
“告诉他,旧时代,已成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