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他又一次尝试时,那根跟随了他半生戎马、见证了他无数荣耀时刻的玉米烟斗,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
“啪嗒。”
烟斗掉落在冰冷的钢铁甲板上,发出一声轻响,弹跳了一下。
然后,“咔”的一声脆响。
烟斗的斗柄,从中断裂,摔成了两截。
这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舰桥上,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
他们看到了那截断裂的烟斗,又看到了麦克阿瑟那张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脸。
舰队参谋长,那个一直试图劝谏他的上校,看着那破碎的烟斗,又看了看麦克阿瑟失魂落魄的、彻底失去了焦点的眼神,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位五星上将的意志,和他心爱的烟斗一样,已经彻底碎了。
窗外,“苍龙”战机编队并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它们像在巡视自己战利品一样,一圈又一圈地,以一种羞辱的速度,盘旋在美国舰队的上空。
机翼下那些黑洞洞的、不知用途的荚舱,仿佛一只只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下方这些瘫痪的钢铁巨兽,记录下它们的无助和恐慌。
甲板上,那些刚刚还试图维持秩序的水兵,此刻都像受惊的鹌鹑一样,蜷缩在各种掩体的后面,不敢抬头。
这种不加掩饰的“参观”,是比直接开火更甚的羞辱。
它在用一种无声的语言,告诉每一个美国军人:你们的生死,此刻,只在我们的一念之间。
就在这份屈辱的沉默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后。
一名通讯兵,拿着一份刚刚通过备用线路、由一艘受电磁脉冲影响较小的潜艇转发来的电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舰桥。
“将军!华盛顿的电报!”
参谋长一把抢过电报,借着应急油灯昏黄的光芒,迅速扫了一眼。
电报的内容,简单到只有一个词。
“撤退。”
参谋长拿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走到了麦克阿瑟的身边,用一种耳语的声音报告道:“将军,是……是本土的命令。”
麦克阿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去看那张电报。
他就那样瘫坐在指挥官的座位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那片被三朵蘑菇云的余晖染成血色的天空。
许久,他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地挥了挥手。
那是一个示意参谋长去执行的动作。
他已经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再下达任何一道属于自己的命令了。
参谋长默默地敬了一个礼,接过了这支舰队事实上的指挥权。
他开始用嘶哑的声音,组织人手,尝试用最原始的方式,修复一艘驱逐舰的动力系统,准备像拖拽一具尸体一样,拖着旗舰,离开这片让他永生难忘的噩梦之海。
而就在此时。
“井冈山”号的指挥中心里,凌天正静静地看着全息地图上,那片代表着美军舰队的光点,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静止后,终于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后蠕动。
一名作战参谋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请示:
“顾问,下一步指令?”
凌天的目光,从那片象征着屈辱与撤退的光点上移开,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他的下一个命令,通过通讯网络,瞬间传达到了数百公里外的内陆某处秘密基地。
“通知第一重型轰炸机师。”
“准备执行焦土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