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楚云飞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冷漠,在每一个角落回响。
他没有直接回答“外科医生”的问题,而是用一种闲聊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话。
“我想谈谈你们的家人。”
“比如你,代号幽灵。你太太应该刚为你生下一个女儿吧?取名叫艾米丽,很美的名字。真可惜,你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话音刚落,防御圈中,一个负责技术支持的身影一颤。
“幽灵”手中的便携设备差点脱手,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虽然立刻被他自己强行压了下去,但在死寂的酒窖里,这声音依然清晰可辨。
站在他身边的队友,立刻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恐慌,就像病毒,从第一个被点名的人身上,开始扩散。
“闭嘴!”
“外科医生”厉声喝道,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试图用纪律压制住正在蔓延的恐惧。
“别听他的!这是心理战!他想分化我们!”
楚云飞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通过扩音器被放大,显得格外刺耳,像是在嘲笑一只困兽的徒劳挣扎。
“心理战?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些你们以为藏得很好的事实。”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标转向了另一个人。
“重锤,你在马尼拉还有一个私生子,每个月都会偷偷寄钱过去,对吗?你的妻子可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她知道了,你那份丰厚的阵亡抚恤金,恐怕一分钱也到不了那个孩子手里。”
防御圈的另一侧,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握着霰弹枪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虽然一言不发,但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惊骇与愤怒,却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还有你,毒蛇。”
楚云飞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在享受着猎物崩溃前的每一秒。
“你挪用行动经费去黑市赌马,欠了一大笔债。这件事,你们那位多诺万局长,应该还不知道吧?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你猜他会怎么处理你?”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动摇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身份保密系统,他们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在对方面前,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寒风之中,一览无余。
这是情报层面的打击。
猜疑的种子,在小队中疯狂滋生。他们开始用警惕和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身边这些曾经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
是谁泄的密?
我们中间,有叛徒?
还是说……
“外科医生”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明白,问题不出在他们内部。
“你们为多诺万卖命,以为自己是行走在影子里的神明,主宰别人的生死。”
楚云飞的声音,揭示了最残酷的真相。
“但在我们眼里,你们的所有信息,从出生证明到昨晚吃了什么,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一张纸上。”
“我们想看,随时都能看。”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们作为顶尖特工的最后一点骄傲。
他们不再是猎手,甚至连猎物都算不上。
只是一群被放在玻璃箱里,供人观察的小白鼠。
扩音器沉默了片刻。
就在众人以为酷刑暂时结束时,酒窖中央,那张巨大的花岗岩石台上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一道强光,骤然亮起,精准地照亮了石台上的那个银白色手提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那个坚不可摧的钛合金箱子,竟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箱子里,没有致命的病毒样本,也没有复杂的冷却装置。
只有一叠厚厚的、A4纸打印的资料。
以及资料最上面,一张七寸大小的彩色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