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战事,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没有震天的炮火,没有惨烈的冲锋。
盘踞在边境线北侧,那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钢铁洪流,在短暂的喧嚣后,便如被驯服的巨兽,沉默着,缓缓向后蠕动。
坦克调转炮口,装甲车挂上倒挡,数十万雪宫大军,在一片压抑的静默中,如潮水般退去。
李云龙站在边境临时搭建的最高哨塔上,手里攥着个崭新的高倍望远镜,嘴里叼着根“红星”牌卷烟。
看着对面那片曾经让他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土地,一点点变得空旷,最后只剩下履带碾过的凌乱辙印。
“他娘的,这就完了?”
他放下望远镜,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不得劲。
就像是憋足了劲要打出一记重拳,结果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有力没处使。
“老子还盘算着,怎么把他们那个什么狗屁近卫师,也拖回来一两个,给咱们的‘纪念品’展览馆添点新货呢。”
他旁边,刚从谈判会场赶回来的赵刚,闻言笑了起来。
他脱下在会场穿的呢子大衣,露出了里面洗得发白的军装,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
“老李,知足吧。不费一枪一弹,就让几十万大军乖乖后撤,还签了那么一份条约。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法的最高境界。这一手够咱们多学学。”
“学个屁!”李云龙眼睛一瞪,“老子是带兵打仗的,不是来学着当酸秀才的!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仗,打得太憋屈!”
话是这么说,但他语气里那份藏不住的敬畏,却是实实在在的。
从他自己亲手导演的坦克对决一炮立威,到后来通过战报得知的“赤鹰”战机无形猎杀,再到最后那记直接终结战争的“快递”。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他就是再不懂,也明白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名年轻的通讯员蹬蹬蹬地跑上哨塔,身姿笔挺地敬礼。
“报告军长、政委!联合参谋部急电!”
凌天的命令很简洁,却分量十足。
命李云龙部,即刻转入戍边防御任务,并配合后续抵达的工程部队,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建立起由观察哨、雷达站和永备工事构成的全新防御体系。
命赵刚,立刻返回沈阳,放下所有军事工作,以东北委员会总负责人的身份,全面统筹整个东北地区的战后重建与工业恢复。
战争,结束了。
但另一场更宏大,也更艰巨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一周后,沈阳。
城南,一座由旧兵营改建而成的宏伟陵园,正式落成。
陵园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无名烈士纪念碑,碑身上,只刻着六个大字——“英雄,永垂不朽”。
这一天,天色阴沉。
凌天、李云龙、丁伟、孔捷、赵刚,还有伤愈归队的楚云飞,所有在东北的高级将领,全都换上了崭新笔挺的军装,摘下军帽,站立在纪念碑前。
他们的身后,是数千名来自各部队的战士代表,组成了一个沉默的方阵。
没有哀乐,只有风声。
仪式由赵刚主持,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陵园。
“为解放东北全境而牺牲的,我军指战员,共计二百三十二人……”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相比于歼敌百万的辉煌战果,这个伤亡数字,小到不可思议。
但这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再也无法看到胜利的英雄。
悼念仪式结束,凌天亲手拿起一把铁锹,铲起第一捧混着黑土地的黄土,郑重地撒在了纪念碑前的奠基石上。
李云龙站在他身后,一向挺得笔直的腰杆,此刻微微有些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