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大家的积极性,赵刚和凌天商议后,决定在纺织厂实行一种全新的工资制度——计件。
多劳多得,上不封顶。
这个制度一公布,整个纺织厂都沸腾了。
女工们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卯足了劲。
以前在家磨磨蹭蹭,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泡在厂里。
一个月后,发工资的日子到了。
会计室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当第一个女工,李嫂,从会计手里接过那一沓崭新的,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票子时,她的手都在抖。
她一遍,两遍,三遍……反复数着。
旁边的姐妹们都笑她。
“李嫂,还数啥呀,会计还能算错不成?”
李嫂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是……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凭自己本事,挣这么多钱……”
她小心翼翼地把钱揣进怀里,像揣着一个稀世珍宝。
那天晚上,李嫂回到家,一句话没说,把那一沓钱,往桌子上一拍。
她那个往日里吆五喝六的男人,看着桌上的钱,眼睛都直了。
“这……这都是你挣的?”
李嫂挺直了腰杆,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底气。
“我挣的!”
“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男人张了张嘴,一个“不”字在嘴边转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女人们有了钱,家庭地位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以前回家晚了要挨骂,现在丈夫会提前把饭做好。
以前想给孩子买块糖都得伸手要钱,现在可以直接领着孩子去供销社。
她们走在路上的脚步,都比以前轻快了,腰杆挺得笔直。
当第一批雪白的“拥军布”从生产线上下来时,整个纺织厂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批布没有拿去卖。
在赵刚的特批下,它们被优先发放给了所有参战部队的家属。
拿到新布的军属们,连夜赶制新衣。
几天后,当独立团的战士们看到自己的父母妻儿,都穿上了崭新、合身的衣服时,那股发自内心的自豪与喜悦,比打赢一场大战役还要强烈。
“看到没!这是俺婆娘在厂里织的布!”
“俺娘给俺做的!合身不?”
战士们互相炫耀着,整个部队的士气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生产的热情,就这样在整个根据地蔓延开来。
傍晚时分,纺织厂下班的汽笛声响起。
成群结队的女工们,笑着,闹着,从厂门口涌出。
她们不再是过去那些低眉顺眼、畏畏缩缩的妇人。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自信”与“独立”的光彩。
这道由昂首挺胸的劳动妇女组成的风景线,比平安城头飘扬的红旗,更加鲜艳,更加动人。
赵刚站在市政府的办公室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名警卫员,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赵……赵市长!”
赵刚的心,猛地一沉。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是……是警卫排的王虎!他……他之前在攻城时胳膊受了伤,本来都快好了……”
警卫员上气不接下气。
“可今天下午,伤口突然就……就烂了!人发起高烧,说胡话!卫生所的孙医生说,是伤口感染,发了毒!”
赵刚和恰好在场的凌天,脸色同时一变。
“孙医生怎么说?”
警卫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孙医生说……他用尽了办法,也退不了烧……”
“他说……让我们……准备后事吧……”
“轰!”
赵刚的脑子,嗡的一声。
王虎,那个只有十八岁,总是咧着嘴傻笑的年轻战士,攻城时第一个爬上城墙的英雄。
他没有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却要死在一场微不足道的伤口感染上?
凌天的拳头,瞬间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