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军炮兵营,实施远程精确打击。”
“红军坦克一连,判定战损百分之八十!”
“重复,红军坦克一连,判定战损百分之八十!”
李云龙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什么?!”
他冲到观察口,用望远镜死死盯着山谷的方向。
那里风平浪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没有炮声,没有火光,什么都没有!
“放屁!”李云龙对着裁判频道破口大骂,“老子连敌人的毛都没看见一根,你就判我损失百分之八十?你他娘的是不是丁伟派来的奸细!”
裁判的声音依旧冰冷。
“判定有效,请红军指挥官立刻组织后续部队撤离或寻找掩护。”
李云龙还没来得及继续骂。
裁判的声音又来了。
“蓝军武装直升机(由无人机模拟),发现红军指挥车位置。”
“蓝军反坦克导弹小组,实施攻击。”
“红军指挥车,被击中,判定损毁!”
“红军指挥部,全体阵亡!”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挥车,完好无损。
可是在规则上,他已经“死”了。
他还没见到敌人,还没开一枪,就这么窝囊地,被判“阵亡”了。
一股巨大的羞辱和愤怒,直冲心头。
“丁伟!我日你仙人板板!”
李云龙的咆哮,在“阵亡”的指挥车里回荡。
演习结束了。
或者说,对李云龙而言,演习在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复盘会议,在蓝军的指挥方舱里举行。
李云龙黑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他几百大洋。
丁伟没有嘲笑他,只是平静地走到主屏幕前。
“老李,别急着骂娘。”
“我给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他按下一个按钮。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演习的全程录像。
那是上帝视角。
李云龙看到了自己那支气势汹汹的合成营,像一条没头苍蝇,一头扎进了“一线天”山谷。
而在十几公里外的一处反斜面上,丁伟的炮兵营,甚至连炮衣都没脱。
他们只是根据无人机传回的实时坐标,在地图上按了几个按钮。
屏幕上,代表炮弹的红色弧线,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整个坦克连。
李云龙的嘴巴,微微张开。
接着,画面切换。
一架小小的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他的指挥车上空。
屏幕上,他的指挥车被一个红色的框框,死死锁定。
然后,丁伟调出了他派出的一个三人反坦克小组的画面。
那个小组,躲在两公里外的一处草丛里,通过一块小小的平板电脑,接收了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和数据。
他们甚至不需要瞄准。
只是按下了发射钮。
“看到了吗?”丁伟指着屏幕。
“你的电台失灵,是因为我的电子干扰。你成了瞎子和聋子。”
“你的坦克被摧毁,是因为我的炮兵,站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打你。”
“你的指挥车被干掉,是因为我的侦察兵,用你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天上盯着你。”
丁伟转过头,看着已经完全呆滞的李云龙。
“老李,这场仗,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赢的可能。”
“因为,你能看到的,我都能看到。”
“而我能看到的,你,一无所知。”
整个指挥方舱,落针可闻。
李云龙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
看着自己那支引以为傲的部队,在丁伟的屏幕上,被分割,被包围,被一个个点名清除。
那种无力感,那种被完全掌控的恐惧感,比任何一场真刀真枪的惨败,都让他感到屈辱。
许久之后。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丁伟,又看了看那些闪烁的屏幕。
最终,他有些颓然地摆了摆手,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萧瑟。
“他娘的……”
“打仗,真变成读书人的事了!”
这句话,标志着一个旧时代的战神,向一个新时代的战争法则,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在场的旅长,孔捷,赵刚,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深刻地意识到,一场颠覆性的变革,已经到来。
而就在根据地内部,为了适应这场变革而进行着如火如荼的建设和训练时。
在根据地外围的崇山峻岭中。
几个装扮各异,眼神警惕的身影,正从不同的方向,像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悄然向着这片风暴的中心,慢慢靠近。
他们是记者,是商人,是走方郎中。
来自重庆,来自太原,甚至来自大洋彼岸的,最顶尖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