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走出小西山 > 第122章 爱情田园野草萋萋 女神驾到眼高手低

第122章 爱情田园野草萋萋 女神驾到眼高手低(2 / 2)

另一个老光棍李高手心里酸酸的,不再和我惺惺相惜。海面大雾弥漫一直没来船,李高手又敲开我的门。他同病相怜说:“老董,咱们海岛干部是军中等外人,还追什么求?越追求越追不上个球的了,整整了耽误了一代人哪,这顶光棍帽子不好戴呀!”没想到我走出了小西山,却在军中戴上了光棍帽子。

李高手缩了缩脖子,仿佛“帽子”沉重:“比坏分子帽子都压人!”

李高手比我还大两岁,任后勤被装助理。他那副尊容连老母猪都不屑一顾,还和我捏在一块儿,越烦他越往身边凑。每当我下岛“写文章”,他就六神无主,生怕我先他把“光棍帽子”扔进太平洋。只要我仍孑然一身上岛,身边没多出一个三十六度五,他就吃了定心丸。只要我打光棍,他就舍命陪君子。

李高手发泄完了,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摘下“帽子”扣在我头上。

大雾说散就散,隐匿几天的景物,影影绰绰若即若离。鸟儿们和虫豕们在雾中醒来,鸣叫着鼓噪着,在枝头嬉闹。来船的日子迫在眼前,高业新来电话,说:“我和方华一起上岛。”我和毛驴一样不时支棱起双耳,辨听海面上是否传来马达声。平日里每当寂寞时,我都站在宿舍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往外看。

窗口锈住一个永恒画面,世界永远在这一角度上定格。画面色调的变化,路面上每块石头位置是否挪动,都在我的洞察之中。老柳树繁茂的枝叶,每片树叶都摇曳着孤独。时光一分一秒地移动,如同一把金属刷子,从容不迫刷得灵魂又麻又痒。我一直期待少年的幻想变为现实,现实又一次次地击碎我的美梦。

不少人对我说:“女军人也是女人,做妻子没有任何差别。”

我辩解:“我从没说过非女军人不娶。”人们非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

实际上,那月季花一样的女知情,才深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我的注意力太专注,连码头响起的汽笛声、接船的班车回来了都不知道。我正在宿舍里写《以富为荣还是以苦为荣》大讨论的总结材料,门突然被推开,高业新提着黑提包进来。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回来了?”

他抓起我的茶杯喝光残茶,神秘地说:“她上岛了,是被我劫持上了贼船,这回就看你的了。”“谁上岛了?”我明知故问,装作仍从材料中不能自拔。“她的档案我都带来了。她先熟悉一下环境,一个月后回大连拿东西。她读过你的作品,说你有才华。科长说事情如果顺利,让你俩一块儿去大连。”我掩饰不住兴奋,错喊自己:“老董,请喝茶!”把茶杯倒满,“她和那位副处长……”

高业新果断地一挥手,仿佛斩断方华和那位副处长之间的一切联系:“方华对他印象很不好,只要你吹一口气,他们立刻吹灯拔蜡。她说暂时不能脚踩两只船,不能正式和你谈,可进行一般性接触,你先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嘛。”

我顿时毛骨悚然,医院变成了“蛇盘地”:“你让我到医院去找她?”高业新说:“她和咱们在一个食堂吃饭,利用一日三餐的机会接触。”我仍感到心虚,说:“这事够呛能成。”他说:“你看了那么多对象,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嘛。”

我仍没有把握,不自信地说:“我们海岛干部,缺少有利条件。”

他说:“你是大才子,方华的第一人选,这才是最有利的条件。”

我要吸取与小何的教训,抓住机遇孤注一掷,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认为,是军人就应该是特种兵,是男人就得是情种。尽管我接触过的姑娘能写出厚厚的一本书,都是浅尝辄止走马观花,从来没主动地追求过某个姑娘,也没真正地谈过恋爱,说是眼高手低也恰如其分。尤其一到真张,我英雄气短手忙脚乱,像在二十五中学宣传队第一次到双岔大队演出,两腿发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我的嗅觉比狐狸还灵敏,耳朵比猫还尖,在宿舍里就嗅出空气中与以往不同的味道,捕捉与平日不一样的声音。远处传来高跟鞋的“橐橐”声,单调的窗口瞬间辉煌,世界五彩缤纷。小桥对面的树丛沸腾起来,连空中的太阳都落到了地上。一位身材窈窕,容貌端庄秀丽的女军人风采万般地走过来,似伴着温馨飞来一只绿色的鸟儿,驾着熏风飘来一朵彩色的云,方华款款地走进机关大院。

窗户顿时成了望远镜放大镜和显微镜,我甚至看得清女军医白皙的皮肤清澈的双眸和芒刺般的睫毛。她嘴唇上挑,温柔中透着自信。她鼻梁挺直,是开在脸上的一朵鲜花。她波浪般涌起的青春曲线,让我产生了晕船般的痛苦。

窗户玻璃中的倩影消失,整个世界也随之而去,变成了空白。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开饭时间。我强捺“砰砰”直跳的胸膛,心怀鬼胎般地下楼,去机关食堂。苍天有眼,管理股调整就餐位置,把我和方华安排在一张饭桌上。顷刻间,我感受到了她的全部气息。这就是我十几年来昼思夜想、翘首盼望的小白鸽?我想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落落大方地和她打也声招呼。我感到自己正在蜕变成一只令人作呕的癞蛤蟆,可怜巴巴地蛰伏于污泥之中,不敢抬头。顿时,我的个人问题变成一大堆数学题,束手无策全是无解。

四条腿的野鸡和两条腿兔子,铺天盖地蜂拥而来。冥冥之中的李大先生提着大针管子,虎视眈眈地站在我的身后。在这悲哀的时刻,我的牙齿却在起劲地敲打。我在吞咽时“咕噜”一声,像沉重的老牛艰难地反刍。我捏不住手里的筷子,几次掉在饭桌上。这顿饭我吃的稀里糊涂没滋没味,吃的什么都没记住。

管理科调整的就餐位置,不但没收到预期效果,还暴露了我的低能。

我和太阳靠得太近,自信心已被烤焦,第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我和刘政委、金教导员、要塞区组织处夏处长来到守备营,讨论“两用人才”的培养、施工、党委组织建设、抓基层干部建设等问题。我记录,整理材料。

金教导员斜靠在床上,两只手交叉抱住脑袋。他脑袋本来就小,这一抱显得更小。刘政委将左腿架在右腿上,十根指头有节奏地在膝盖上弹钢琴。他在刚才的讲话中,提到毛主席的关于党委班子要学会十根指头弹钢琴的教导。李营长坐在凳子上,看一眼烟灰缸又看一眼金教导员,似在两者之间找出一种必然的联系。李副主任穿了一双小号皮鞋像在裹脚,翘起脚尖不住地摆动。

大概受到他的感染,几个人架在膝盖上的一只脚,都按相同频率摆动。我作记录,右眼皮跳得我心烦意乱,不时用手按住,仍无济于事。我用来记录的这支钢笔,是当年在警备区帮忙时,何处长送给我的礼物。笔尖正面被我磨秃了,我侧着笔尖写字,一直舍不得扔掉。我用它写过入党申请书、家信、新闻稿和小说稿,填写过提干表格,写过材料,给姑娘复信,视为信物和吉祥物。

金笔一直别在我的左上方口袋里,笔挂磨掉镀锌层面,露出本色。

只要不下部队,每日三餐,我都和方华面对面地吃饭。一进食堂我就紧张,端不住饭碗捏不住筷子,不时把菜掉在桌子上。出了食堂我又鼓励自己,下顿饭一定吃好,但是吃的更糟糕。我的一系列凄惨景象,让高业新为我捏了把汗。背地里,他将平生所体验过的恋爱技巧,一一向我传授:对付女人最好的武器是赞美的语言,每句赞美的话,对女人都是一次温柔的抚摸……他的这些雕虫小技,都是我所传授。我曾经用来帮助副班长朱大业俘获了小白,帮高业新征服了心中的女神。对于别人来说,我的这些秘笈都是回天妙术,却让我自己束手无策。

我六神无主,请教曾经的徒弟:“我该怎么说?”高业新说:“问问老政委身体情况,谈谈上岛的感受,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等。晚饭后,约她去海边散步,随便一个举动和办法,都能把她征服。”我把他的话记在纸上,一遍遍地默诵模仿。进了食堂一见到方华,我的脑海里,顿时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

我低头快速扒饭,抢先离开坐位洗刷碗筷,头也不回地出了食堂。一次,倒是方华主动和我搭话:“你就是董干事吧?”我如同地下党被叛徒指认,被呛的低头咳嗽,回答得如同小鹅呢喃。方华说:“你吃饭狼吞虎咽,要患胃病的。”

我怕再出丑,急忙说:“对不起,我点急事。”内急一样出了食堂。下顿饭,方华又好心地提醒我,我仍“有点急事”,仍内急一样地出了食堂。

方华怀疑这个委琐的人,真的经常在报刊杂志发表稿件和作品?他才华横溢文笔优美,才思敏捷构思新颖,气质不俗人也英俊,他的行为却大相径庭,让她非常失望。都说他择偶标准高,难道自己与他的标准相差十万八千里?

高业新几次找方华,替我百般解释,她都遗憾地摇头,直言不讳:“他如何写出那些精彩的文章。为了他的健康再是有个好心情,我把饭菜打回去吧。”

高业新既替我悲哀,也和方华摊牌,唾沫星子都溅到她脸上:“说有些姑娘是瞎子不好听,患了青光眼和白内障也不中听,反正眼神不怎么样。择来选去只有两种结果,不是漏掉好的就是留下差的。我们在岛上呆了快十年,产生心里障碍很正常嘛,他见了你不紧张那才叫不正常。董干事绝对是你的最佳选择。”

方华笑了:“高业新你别再费心了,我会认真考虑的。爸爸常说海岛干部朴实、忠厚、可靠、可信,我不会被表面现象蒙住双眼。”

高业新为我力挽狂澜,一边开导一边挖苦,反让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我想起了老皮,辩解:“马克思教导他的女儿们:爱情绝不是轻佻、过早的亲昵,而是一种试探、羞涩的举动……”高业新打断:“你别和我说,留着和方华说。”

连马克思和老皮的话都不管用,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是一只被蛛网粘住的蚕蛾,被层层捆缚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