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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转志愿兵入党结婚三喜临门 定向爆破九声炮响化为齑粉(2 / 2)

战士孙长治和连长闹矛盾,想给连长制造麻烦,偷走连长到手枪藏进坑道。

经过指导员耐心工作,孙长治认识了错误的严重性,答应夜里把手枪取出来放到连部窗台上,争取从轻处理。连长知道情况后瞒着指导员,事先进坑道里面埋伏,孙长治进来取枪时将他撂倒,用行李绳捆了,出去打了三颗信号弹,声称阻止了一起重大政治事故。孙长治被判刑四年病死在狱中,连长提升为参谋长。

有的部队基层干部为了一己之私,视战士个人前途命运而不顾。王巴蛸给连

长家送了棵空心白菜,他就说“思想意识有问题”。我正在构思的中篇小说《责任》,连长也是王振礼的原型之一。我走出砖厂,摸黑顺着熟悉的小道上山。

我爬山就像那个耍马戏的山东人爬杆,摇摇晃晃地爬到杆子尖上。我站在山顶上,也像站在杆子顶端。我坐在最高处那块大石头上,

我掏出写有无数个“盖房子”的通讯《砖缘》,真想撕碎抛向夜空。又一想,稿子每个字都浸透了我的心血,也浸透了全连弟兄的汗水,当然包括连长。

我坐到半夜十二点钟,才摸黑下山。我一进砖厂,一道手电筒光柱照过来。

全副武装的袁顺利说:“连长让我们找你,怕你出事。”我说:“我现在就去见他。”袁顺利小声“报告”,先进连长屋里:“董太锋回来了,没事。”

连长问:“他在哪儿?”袁顺利说:“在门外。”连长说:“你让他进来吧。”

我听见“哗啦”一声,连长迅速地把什么东西掖到腰里。

我报告进来,说:“连长,我私自外出,罪加一等。”他顿时眉开眼笑,说:“小董,看你说哪儿去了。一班长,你通知骨干们回去睡觉,明天早上七点起床。”伍干事一直在等我,见我回来也放心了。因为我影响了全连弟兄吃饭、休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和我一样,起早贪黑劳累一整天,夜里也不得安宁。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老圈”态度更加和蔼,拿出两个苹果给我,和晚上的怒不可遏判若两人。他检讨自己脾气不好修养不高,犯了遇事不冷静的老毛病,让我别往心里去。四川是“变脸”故乡,他也不愧是“变脸”高人。

他让我写检查给他个面子,在明天的军人大会上宣读。

他说:“高三连和高一连的一个排在一起烧砖,营里指定由我管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连检查都不写,高一连官兵会以为我偏袒本连队战士。”

我说:“写检查可以,但是要实事求是。如果让我检讨自己思想意识有问题,趁指导员不在家故意放大炮陷害连长,我坚决不写,宁肯被判刑坐牢。”

连长说:“这只是我一时说的气话,你千万别提这些字眼,这对你不利对我也不利。如果一个战士想放大炮炸死连长,这个连长还称职吗?如果你想放大炮炸死连长,你这个兵还能当吗?我当时骂你要给你处分把问题说大,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这样才能保护你和我,同时也保护伍干事,否则后果很难设想。”

我心里一阵感动,宁肯相信他的话发自肺腑。我在文书屋里写完检查,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我写检查轻车熟路,一共写了八页稿纸,仍意犹未尽。

我心里仍没有底,毕竟砖厂损失巨大。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在一个半连官兵面前读完检查稿,获得一致通过。连长进一步强调了安全问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说:“董太锋同志认识深刻,年轻人做事太冒失,今后注意就行了。”

他甚至表扬我,仿佛定向爆破有功无过。他向伍干事陪礼道歉,强调是他主动请到砖厂指导工作的。我一想幸亏没死人,能有这个结局已经谢天谢地了。

连长最后说:“董太锋同志要吸取教训,仍带领五班放炮。”

金不换找连长,要求重新带指挥班放炮,挨了一顿训斥。连队彻夜清理废墟,恢复重建,第三天恢复生产。没人再提我转志愿兵的事、到政治部帮忙的事、和曹小花结婚的事。赵主任、仇科长、伍干事仿佛驾岛去往遥远的星球仙游,远离地球几十万光年。我仍心有余悸,上级一直没来人调查处理定向爆破事件。

原来,要塞区在扩展大李家砖厂和北安农场的选择上,意见存在分歧。有关领导自作主张,率先扩大砖厂生产,和党委的决定截然相反,并作了检讨。定向爆破事故正好发生在这一节点上,上级不想节外生枝,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高一连一排又撤回曹家屯码头搞装卸,砖厂又缩小到原来的生产规模。

曹小花和曹老太太听到消息,以为我被炸得粉身碎骨,吓的逃之夭夭。母女俩侥幸没上岛、没到砖厂,否则和董太锋结婚守活寡不说,还得蹲监狱。

虽然没追究我的事故责任,我给砖厂造成了巨大损失,已成为事实。赵主任、仇科长、伍干事还在岛上,我的转志愿兵机会与曹小花完婚,倒是去往遥远的星球仙游了。赵主任为了让我不失去转志愿兵的机会,来不及登记,先把婚结了再说。幸亏我没和曹小花举行婚礼,否则的话,已经是有婚在身了。

金不换得罪了全班战士,休完假没人接他,在大李家给我来电话求助。我让洪福祉和刘长江去接人,没想到半路上,两个兵把他按在苞米地里一顿痛打。金不换耿耿于怀,以为我教唆自己班两个弟兄惩罚他报私仇。我根本不知道,见他眼眶青紫还开玩笑:“老金,你怎么戴了副墨镜回来?”他更恨死我了。

指导员贺红光幸灾乐祸地对我说:“我在岛上就听说,你发射导弹了。”我说:“你的消息是马后炮,你回来,我还要搞新的定向爆破。”他急了,说:“你再胡来,就得上军事法庭了。”我带领五班又搞了几次成功的小规模爆破,一次足够两个月的用料。余下时间,我带领五班弟兄几个推砖坯,进砖窑出砖。

连队晚上挑灯夜战,我们五班也干到天亮,同样完成任务定额,放炮倒成了业余劳动。为了报答“老圈”的“不杀之恩”,也为他提升副营长做最后努力,更为了砖厂的兴旺发达,我把那篇惹祸的通讯《砖缘》,寄给我熟悉的《前进报》编辑吕永岩。报社极缺这种题材稿子,三天之后见报。“老圈”把我找到他的宿舍里,没等说话眼圈红了。他仍没被提拔为副营长,我的处境变得更糟。

连里第四季度的入党名额已定,就像忘我一样无我。我成了一个弥留之际的濒死之兵,多存留一刻都是奢侈。我在部队的日子屈指可数,哪怕给我处分,也是注射一剂强心剂。我又频频回到噩梦之中,复员走到盐场东边子,不敢见人,从屯后绕回小西山。我硬着头皮来到学校,校长董太元和老师们正在办公室里开会。我走进去,没人理我。我躺在废弃的岗楼里,好几天不敢出去见人。我去后勤灶吃饭,不是没有碗筷再是被人赶出来。我回到破破烂烂的家里,房子露天墙壁倒塌。我在一间间破屋子里寻找,一个活人都没有,倒是一群死人……

我把短篇小说《在山谷中》和《老兵老宋》寄到《解放军文艺》,如同向空中抛去一根根没有钩子的线绳,异想天开能钩住飘过的白云,一步登天。

我仿佛爬上光溜溜的绝壁,手抓倒悬石壁,脚踩万丈深渊。此时此刻,没有谁能帮我一下拉我一把推我一臂之力。连里酝酿老兵复员,我名列榜首。

近期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家里一概不知道。姐姐来信,仍对我充满了巨大期望,如同把董万显家积攒了百年的劈柴堆到悬崖

弟:你的多份报纸都收到了,真可谓捷报频传哪!使姐深感欣慰。从你的信中可以看出:你目前涉猎的知识是广泛的,也是多方面的,这对习作者是很有益的。你的更多手稿我没有看到,从仅有的几份来看,主题揭示的较深刻,题材也较新颖语汇也较丰富,所以使人很愿意看。特别是几篇小说,仔细回味,确是寓意深长,这是应值得发扬的地方。不足的是:你现在掌握各方面的知识很不足,包括很受人们欢迎的有关科技方面的一些资料。另一方面因你条件所限,也使得思路同样受到局限,这一点我们自己还无法改变。总之,因为你的手稿看的很少,谈不出更多的体会,太大的毛病也不曾看出。唯一的希望:坚冰已经打破,航道已经开通,扬起的风帆不要让它滑落,发动的机器不要让它熄火。无论何人有何流言蜚语,你都不要理睬,始终沿着自己认定的目标,稳步、扎实地前进,后退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前进,才能获得希望与光明。犹为可喜的是,部队已为你力挽狂澜,彻底清除了曹小花这一关键障碍,你太幸运了,真是一发千钧哪!这回你更要轻装上阵,抓紧一切时间快提干早提干,全家老少都在等你穿四个兜的干部服和皮鞋回来,杀猪贺喜三天……再有一事,姐姐不想问还得要问,是不是你早已提干故意隐瞒,不知哪一天哪一刻,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携着如花似玉的媳妇从天而降,给全家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我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姐姐这封信,又将我往绝壁上猛推一把,不烤死也得掉下悬崖摔死。

“老圈”仍因为《砖缘》那篇通讯荣立三等功,如愿以偿当上了副营长,仍在高三连代理连长。那天晚上,连队坐车去某部观看“二炮文工团”演出。

青年女歌唱演员张暴默演唱《金梭和银梭》,引起全场轰动,唱了三遍。一位男板胡演奏员,演奏罗马尼亚的名曲《云雀》,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也变成一只云雀,随旋律在空中翱翔。我一直关注他那只运弓的肩膀,比另一侧肩膀肥厚许多,练板胡一定下了许多工夫,也和我练成的“马裤腿”一样。

演出结束,老百姓一窝蜂地拥上两辆汽车。司机解释,说连队驻地有三十多里路,明天还得起早施工,群众仍不下车。连长安排两个病号负责群众安全,让司机把群众逐一送到家里,连队跑步归队。三个小时之后,连队跑回砖厂。

“八一”建军节,几个村的群众自发到砖厂慰问,送猪肉鸡蛋苹果鱼虾。

每当砖厂机器坏了,连队放假休息,我都到大李家商店、登沙河、曹家屯、金州买书。我舍不得花钱坐公共汽车,能借到自行车最好,借不着就步行。李玉平、郑介旋、马友、张守相等许多弟兄,都陪我买书。他们开玩笑:“你在这里再呆两年,道班就得向你收养路费了。”我的稿费和津贴都买了书,钱花没了就借。那天没钱了,我把准备买牙膏的零钱(还是去年的硬币),买了一本“萌芽丛书”——叶文玲的《无花果》。我也是一棵不开花总结果的特殊果树。

从此后我刷牙不用牙膏,比用牙膏刷得还干净。那天我又去登沙河,买了一本英国作家史蒂文森的《金银岛》,还剩下一分钱。售货员给了我一块糖。我突发灵感,构思电影剧本《心总是热的》,马上上映故事片:《血总是热的》。

连队举行大会战,要在雨季到来之前制作二十万块砖坯,超额完成全年任务。砖坯完成的那天下午,突然狂风暴雨,全体官兵和工人全部出动苫盖坯垛。

长长的塑料布用砖和石头压不住,几个人用手拽不住,盖一次刮一次,被大风刮到天空,成了一条条腾飞的白龙。不管干坯水坯,都被雨水浇倒泡塌,成了一趟趟泥坨子。雨越下越大,一趟趟泥坨子变成泥石流,被山洪冲进登沙河。

山洪爆发,手推车、橇板、木杆子等一切器材、工具等都被冲走。

战士们争先恐后跳进激流抢捞,“老圈”打了两梭子冲锋枪制止,决不像被覆坑道那样,导致陈寿高牺牲。军民们昼夜苦战了半个月,一会儿工夫,劳动成果化为乌有。雨下了几天几夜,连队除了政治学习再是打扑克,听收音机。

弄不清哪是播音员播音,哪是打扑克的喝五吆六声。

雷声“轰隆隆”,打扑克砸桌子声“咚咚咚”,还有收音机受雷电干扰的“吱拉吱拉”声 。外面大雨,形成一层密不透风的雨帘。屋里输牌的战士脸上,贴满一道道纸条纸帘。我坐在饭堂里,浑身落满黑压压一层苍蝇,修改小说。

那天上午,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太阳出来,世界倏然亮了。一群群五彩的鸟儿和一群群姑娘一样,欢快地飞来飞去。蛤蟆欢快鸣叫,像一群群大声朗读汉语拼音的小学生。大家在屋子里憋了一个星期,都出来见太阳。

大雨过后,砖厂无异经历了一场浩劫。地上泥泞不堪,砖厂成了平地,每个人脚上,都沾着两坨烂泥。小河被山洪冲成了深沟,沟里面仍水流滚滚。

料场泡成了一湾烂泥汤,小推车被洪水冲走了几十辆。高三连毕竟是高三连,能打硬仗能啃硬骨头的光荣传统代代相传。没等连长、指导员动员,党员骨干率先写了倡议书:我们要在自然灾害面前不气馁,发扬一不怕苦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打一场恢复生产的歼灭战。战士们热烈响应,决心书像打扑克往脸上贴纸条,贴满饭堂。各班排清理淤泥打扫道路,补修砖窑,到料场放水,干得热火朝天。

两台推土机“突突”欢叫,将泥水推进山沟。我带领五班打眼放炮,料场又响起了“轰隆隆”的放炮声。任何情况下,只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张守相被机器绞掉指尖,不在关键时刻添乱,咬着牙默默坚持到出砖。李军的父亲长年卧病在床,那几天病重。哥哥来信让他探家,和父亲多呆几天,他把信压下来。三天后,砖厂恢复生产。太阳火辣辣地威猛,两天将一趟趟水坯晒干。大家迫不及待地装窑封窑,烧出大雨过后的第一窑优质砖。

那天休息,我去曹家屯码头看望王国权老大哥。他正光着膀子和战士们一起卸水泥,我看了半天没认出哪一个是他。他从机关下到连队任职,还是平调,已经免职。他没找关系为自己准备后路,也没整天游山玩水闲逛,仍住在连队。

他和战士们一起装卸打成一片,让人敬佩。他浑身水泥和我坐在防浪桩阴凉处,认真看完了《责任》故事梗概,没提意见,对我的操作方法提出异议。

他说:“编辑要成型的稿子,和活跃版面的稿子不同。你这样傻写,写到共产主义取消军队也很难上稿。不要以为编辑纯洁,收礼和不收礼、送稿和不送稿绝对不一样。搞创作不能贪大,先从三五百字的随笔开始,发一篇是一篇,要写十年八年之后,各方面条件成熟了,再尝试写短篇小说。你说要写中篇小说,我没发表意见,但是不赞成你的做法。上来就写大东西,成功希望渺茫。”

老大哥说的,还是过去搞新闻报道的那一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我必须按自己的目标去突破。我不但等不上十年八年,再住两个月又要复员。

就算他完全有道理,我也必须铤而走险。我没有时间去考证胜败,拼了才有希望。我想起《红与黑》中的主人公于连·索黑尔,虽然我和他处于不同国度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信仰,但是在达到奋斗目标上,有着同样的梦想和执着。

对于这个世界,我比他有着更多的期待。我不靠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改变命运,苍天绝不会为我降下青睐。我现在的手中武器,还是一枝笔。坎坷与失败,成了我的常态和习惯。不管天上流动的是雾气还是浮云,霞光万道才算拨云见日。

昨夜又没睡好,左右两个人两面吹风说梦话,像开了一夜吹风会,我顾此失彼不知该听哪一个。我只好头朝里睡,刚要迷糊过去,被半空中落下的一只大脚砸得眼冒金星。我赶紧倒回来,位置又被占领,真是无可奈何苦不堪言。

刚来砖厂时苹果花盛开,香气浓郁。现在,一树树繁花变成一树树红彤彤的果实。我的理想仍处在萌芽阶段,酷霜期却一天天临近。我坐在草地上看书,一只小昆虫顺一根狼尾巴草艰难地爬杆。它爬到一半,一只癞蛤蟆悄悄爬过来,“叭”一声将小昆虫吞食。整个天地间,顿时变成了癞蛤蟆肚子。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