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走出小西山 > 第7章 奶奶勤俭持家芝麻开花 八句家族谶言魔剑高悬

第7章 奶奶勤俭持家芝麻开花 八句家族谶言魔剑高悬(2 / 2)

她打一葫芦头海蛎子,去沙包子请来吕矬子,来我家刷线。半人高的吕矬子,头戴褐色毡帽,身穿遮住脚面的黑大布衫。他脖子上常年挂一把马莲根刷子,像医生挂着听诊器。他肩扛大出身体几倍的机轴和线架,在官道上行走如飞。

远远望去,他更像戏班子在永宁城大戏台上,一路表演矮子功。他来到街上,挖坑埋桩固定机轴,竖起线架。他将线穗上一根根细细线头,认真穿过三道细密的篦子,一一捋齐束好打了死结,然后弯腰躬背,像纤夫拉纤一样向前拉线。到了极限,他把线头栓在线爬犁上,压了大石头,将棉线抻直拉平。三道线篦子被棉线带离地面,颤颤悠悠。为防止触地,他安放好一副副擎线的细竹竿。

吕矬子在大盆里兑水,搅匀地瓜粉。他摘下刷子蘸饱粉桨,在棉线上反复均匀涂刷,如同挥毫作画。他涂刷三遍之后,悠闲地坐在大石头上抽烟。

抽完三袋烟,棉线干透。他磕干净烟袋锅插进腰里,倒背双手迈开大步,义无返顾走向前方,一副任重而道远的样子仿佛去往天途。他在线架子攒足力气,一个腾跳牢牢抓住拐把。他嘴一歪龇牙一笑,借助身体重量猛地往下一坠,再借惯力往上一窜“吱嘎”一声,成功将拐把扭转一圈。棉线在机轴上紧紧缠绕,线爬犁被拽近一步。他不断重复相同的动作和表情,无视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们。他不是故意逗人发笑,否则无法一气呵成。机轴上的棉线一圈圈增厚,线爬犁越来越近,在地上拖出两道笔直辙印。他越扭转越费力,如同扭转乾坤。随着轴心“吱嘎”一声撕心裂肺惨叫,他扭紧最后一圈棉线,卸下机轴扛进院子,进屋放在炕上,大功告成。吕矬子刷线,鸭子遭难。午饭,他吃了一只几乎和他一般高的公鸭。

小西山夜里,沙岗前是爷爷挖沙子扩展地基的“嚓嚓”声,屋里是奶奶织布的“咔咔”声。布织成,奶奶用草木灰水浸泡漂洗,直到和洋布一样细软。

海水无法将布染蓝,月黑头子无法将布染黑,早霞和火烧云更不能当颜料。奶奶用碱篷子、山苞米、夹竹桃、枣树叶子、水公子、墨鱼汁掺锅底灰、明矾加马莲花,染出紫、黄、红、绿、粉、黑、蓝等各种颜色布料。奶奶缝衣裳里外倒针,和永宁城成衣铺机器做洋服一样。婆婆到别人家接生,先夸儿媳妇的针线活儿。奶奶将公公的旧衣裳扔进老牛圈,让他和过年一样,里外穿上新衣裳。

爷爷身上带着奶奶三双手,有干活、平常、出门穿的不同衣裳。浑身灰垢,是小叔子们的头一层皮肤,洗澡如同扒皮。他们刚下生洗了第一回澡,为了穿小嫂子为他们做的新衣裳,洗了第二回澡。二小叔子穿了长衫,像个洋学生。三小叔子罗锅,穿了前襟短后襟长的遮丑衣裳。四小叔子会使鞭子,穿一身耍马戏衣裳,一鞭甩双响。小小叔子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像富人家小少爷。

小嫂子三更半夜挑灯做女红,小叔子们记了一辈子,也感动了一辈子。

小嫂子戏子一样的容貌,莺歌燕语般的声音,窈窕的身段和身上的香味儿,干活走路的样子,让小叔子们自惭形秽。爹妈的话他们不听,哥哥的话当耳旁风,老天爷打雷捂耳朵,小嫂子的话非听不可。他们在妈那里没得到的温情和母爱,在小嫂子这里全得到了。小嫂子的勤劳智慧,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感化他们。他们的生活道路,自从小嫂子过门,才迈开了第一步。他们的共同心愿,是用最好的礼物回报小嫂子。为了让小嫂子高兴,他们发誓,只偷最后一次。

他们在永宁城偷回蓝玻璃指甲油瓶,满工黄铜化妆盒,月亮嫦娥牌胭脂,晶莹耳环,大开叉旗袍,高跟立皮鞋,老料漆镏金扣子,翡翠项链,麒麟头饰,金凤凰披肩,维纳斯座钟和洋人金属摆件等,恭恭敬敬地献给小嫂子。奶奶既感动又无奈,更是恨铁不成钢。她带小叔子们去永宁城,把东西送还失主,替他们赔礼道歉。奶奶风采撩人通情达理,深深地打动店主,原谅一群小偷。

太爷反省自己带坏了几个儿子,又勾起轻生念头。为了不连累大儿子两口子,他带几个孽障一块儿上路。他杀死两只小鸡,炖熟拌了砒霜。

奶奶赶海回来感到不对劲,拿过一块鸡肉,扔给刚进院的一条野狗。野狗张嘴接住鸡肉吞进肚子,没出街门口翻身打滚,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几个爷爷跪在太爷面前,发誓以后再不偷东西。二爷拿了菜刀要剁手指头,被小嫂子夺下。她苦口婆心开导:“人不留名不知张王李姓,雁不留声不知春夏秋冬。动动腿动动手,要什么什么有。起大早干半晌,不用偷不用抢。”

小叔子们迷迷怔怔,只是心里明白,不知道怎么做、做什么。

除了偷,他们从来没在山上海里弄回能吃能用的东西。他们扛了铁锨去东北海,滚成泥猴子回来,只挖回两只蛏,让猫解了馋。他们走遍田头地垴,剜回半筐开花的老鸭蒲,猪都不吃。他们涉水去南岛子,拣回一窝鹌鹑蛋,在街门口掉在地上摔成汤。他们把大流、羊鼻子、西南海、南洪子、南海底、南关沿溜个遍,空手而归。他们不偷东西就没法活下去,万念惧灰才是夺命砒霜。

爷爷奶奶商量,让几个兄弟当兵吃粮,走南闯北长见识,出息人。弄不好哪个兄弟混上一官半职,打不了光棍还能光宗耀祖。太爷太奶强烈反对,仿佛当兵比当小偷还可恨,吃兵粮比吃砒霜更要命。太爷说:“好铁不碾钉,好人不当兵。当兵吃粮也吃枪子儿。”太奶更决绝:“他们有一个人去当兵,前脚走我后脚去西沙岗子上吊。”几个兄弟说:“不让我们当兵,只有两条路,一是偷,再是吃砒霜。”太奶恋恋不舍地对儿子们说:“当兵去吧,想家了偷着往回跑。”

一看爹妈真让自己当兵,几个兄弟立刻变卦,都说不去,在家里好好过

日子。他们眼里马上有活儿,说干就干。二爷拿把笤帚,把屋里扫得乌烟瘴气。三爷挑水,把水桶掉进井里。四爷喂猪,把猪食倒的里一半外一半。太奶眉开眼笑地说:“咱们哪儿都不去,没事去爬西山砬子,看老天爷耍龙去!”

太爷生气上火咳嗽,得骂太奶出气。太奶挨太爷咒骂,未卜先知。她不晌不夜挨骂,说听见黄花岗马放连环屁,哑巴沟话匣子他爹死了,来车接她画棺材头,拿腿就走。她晌午挨骂,说公鸡下蛋屯小媳妇正憋着等她接生,出门跑没影了。她半夜三更挨骂更是一惊一乍,说阎王爷派小鬼进院,鬼火屯有两个阴鬼结冥亲,让她去阴间当忙头。太奶一走好几天,鬼夫妻烧了头七,她才转阳回家。

太爷不骂人时,太奶在家里看孩子,奶奶脱开身赶海、上山、做家务。太奶被太爷骂轻了,出去跑一天,晚饭前回家。骂大劲了,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奶奶一个人看孩子,做饭喂猪,伺候全家老小,家里家外的活儿半点没耽误。

她用布兜子把孩子背在身后,上山赶海。爷爷干地里的活,挖沙子扩大房场,到东北海撬石头盖房子。能管好十几个长工的爷爷,对五个兄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长兄如父”不如“老嫂比母”,十九岁的奶奶承担起“老嫂”责任。

儿媳妇教育小叔子们学好,太爷领情,强忍着不咳嗽,帮着看孙子。他咳嗽一声像青天霹雳,吓得毛驴惊槽,肥猪跳圈,鸭子上架,小鸡下软皮蛋,进屯叼小鸡的狐狸和黄鼠狼逃之夭夭。让他看孩子,不吓死也得吓成惊风。奇怪的是,太爷一咳嗽父亲就笑。太爷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父亲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爷一不咳嗽,父亲大哭不止。为了看好孙子,太爷不喝药也不吃梨膏糖,开始吃咸菜大酱。父亲仿佛知道咳嗽不好,太爷再咳嗽就没命地哭。太爷开始喝药吃梨糕糖,想咳嗽了也忍着。打这以后,爷孙俩一刻都离不开了。

小叔子们c筐,跟随小嫂子俏丽的身影来到沙岗后。小嫂子指着脚下草丛:“草里面有什么?”小叔子们七嘴八舌,蚂蚱,癞蛤蟆,拉拉蛄,蜗牛,花大姐……小嫂子在草丛中采摘,像掐花。他们也弯腰寻找,蚂蚱飞进筐里又飞出去。

小嫂子说:“你们看看我筐里。”半筐又细又嫩的草蘑菇。他们每天吃的鲜美蘑菇酱,都是小嫂子这样一根一根采摘的。他们摘了几根累得腰酸背痛,几个人加一块儿才半小把。下午,小嫂子带他们去大树林子。大树下,片片老牛肝蘑菇小饭碗大。一簇簇鸡腿蘑菇,将地面撑得四裂八瓣。他们如同偷挖别人家地里的地瓜和土豆,做贼心虚不敢下手。小嫂子说:“这些东西没有主儿,你们堂堂正正地采,大大方方地摘。”小叔子们拣了一筐野鸡蛋,两筐蘑菇,去集市白拿也没有这么方便。小嫂子说:“这些东西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光靠种地,还得挣钱。”小叔子们不知道到哪儿挣钱。小嫂子说:“你们随便说个地方。”

沙湾底旁边有座“无底洞”,被小鬼“划拉穷”霸占。家家户户不要的破破烂烂,都被“划拉穷”划拉到这里。在“划拉穷”眼皮底能挣钱,抓把沙子都能变成钱。小叔子们说:“我们去沙湾底无底洞。”小嫂子爽快地说:“走。”

几个小叔子的人生既是“无底洞”,也是苦海。小嫂子无能为力,正好为他们走回头路、继续偷盗找借口。从此后他们永远离开小西山,走到哪里偷到哪里,在哪里被抓在哪里坐牢,哪里死哪里埋。靠近“无底洞”水面的柳树条光秃秃,被“划拉穷”撸光叶子。蒲草长到两三间房子高,伸出一片罕见的三节蒲棒。

蒲棒刚长出来被“划拉穷”折走,蒲草得使劲往上长才够不着。到了初冬蒲棒爆绒,像初夏时的杨花柳絮。大北风从海上刮过来,雪白的蒲绒飘过小西山上空,腾云驾雾去往远方。蒲绒经过,天空和大地被染成白色。十几里外的杨树底大神树上,仿佛提前结满了树挂。蒲绒能飞出几千里,一路飞播传种。

小嫂子说:“有穷人没有穷山,一划拉一大摊。无底洞和划拉穷,都是懒人为自己找的借口。今天,咱们拿无底洞挣钱。蒲草的绒絮可以做火绒、絮枕头、褥子、垫子,蒲草是编蒲包、凉席的好材料。蓑草能编蓑衣,芦苇能编苇席。小西山家家户户炕上,铺的都是高粱秸炕席,这些好东西,却在咱家门口年年生年年长年年枯年年烂。开大白花的是马蹄莲,是药材。开一穗穗紫花的叫水公子,也是药材。顺藤蔓缠绕的叫喇叭花,都是药材,我们家园边子到处都是。”

大家没想到,“无底洞”里有这么多好东西。水中间长着一根棒槌一样的蒲棒王,小嫂子让他们揪上来。他们偷盗时才有妙计绝招,一干正经事儿什么都不是。他们害怕被“划拉穷”拽到水里,都往后躲。小嫂子蔑视的眼神,激发出四爷的勇气,自告奋勇下到水里。水没到胸口,几个人赶紧把他拽上来。

二爷折一根长长的柳树条子去够香蒲棒,瞎子点灯白费蜡。小叔子们面面相觑,竟采不到手一根香蒲棒。他们没有办法,小嫂子也不见得有什么高招。

小嫂子麻利折下一根柳树枝,将枝杈倒过来,用树皮绑在柳树条子前端,做成一把钩子。她伸出钩子一勾,轻易而举地把香蒲棒勾到手里。

小叔子们自惭形秽,想在别的地方露一手。那天没有风,“无底洞”水面上蒲草不住抖动。小嫂子问:“蒲草为什么抖动?”小叔子们惊恐地说:“的大鱼蹭鳞。”

见小叔子们面面相觑,小嫂子说:“这里面有鲤鱼、鲫鱼,鲢鱼、草鱼、胖头鱼,淤泥里还有一窝窝泥鳅。海边人不吃淡水鱼,嫌有土腥味儿。”

传说男人吃了淡水鱼变傻,女人吃了淡水鱼生傻孩子。大脑蛋他妈吃了无底洞里鲫瓜鱼,生下大脑蛋。他家养两条牛,他替大爷家放一条牛,以为偷了一条牛。他爹牵一条牛去挂掌,他放一条牛,以为另一条牛丢了,吓的不敢回家。

吕矬子原先以编蓑衣为营生,有一年来“无底洞”割蓑草,用镰刀背打了一下浅水处的土塄子。土塄子沉下水底,漂上八片浅盘子大小的鱼鳞。原来,“土塄子”是鲤鱼精脊梁!他家人老小的衣裳,经常破个口子,锅碗瓢盆都是裂纹。风水先生闻出他身上有腥气,说他冒犯水中的精气。鱼鳞是鱼的衣裳,破了也得补。他每年往大坑里面扔一匹布,为鲤鱼精补鳞。吕矬子刷了八年布,往“无底洞”里面扔了八匹布,才补齐八片鱼鳞。从此后,吕矬子以刷布为生。

几个小叔子害怕了,浑身哆嗦要回家。奶奶说:“这都是瞎话,哪有划拉穷和鲤鱼精?瞎话瞎话,有根有把。锅后种了二亩甜瓜,被人偷去不剩蒂巴。聋子说我听见了,瞎子说我看的一点不差。瘫子说我撵上去把他一顿好打,哑巴说让我一顿臭骂。”奶奶用小偷比喻,大家羞愧地低下头,硬着头皮没走。

奶奶随手揪了一把草籽,撒菠菜种一样撒进水里。一群金黄色、红色、铁青色的鲤鱼鲫鱼草鱼鲢鱼,浮上水面抢食。几个小叔子掰下一块块土坷垃,朝水面一顿猛打,白花花一层鱼浮上水面。他们勾的勾捞的捞,把鱼弄到岸上。

小嫂子用渔刀子刮鳞,剖鱼肚子除掉内脏。她教他们用苍蝇花草塞满鱼肚,苍蝇不敢沾边,晒鱼不生蛆。小叔子们学小嫂子的样子,弯下柔软的柳树杈,穿进鱼腮再放开,绷直后把鱼拉上树梢。几天后,满树梢的鱼风干蜡化。沙湾底四周,到处是桔梗、沙参、大蓟、甘草、柴胡、茯苓等草药。他们和小嫂子苦干个夏天,挖了大量草药,晒干后赶了牛车,拉到永宁城卖给药铺。

秋天刮北风,鱼在“无底洞”南岸聚窝。他们叠坝围堰涸干水,把活鱼放进水坑里,装满两大桶,用牛车拉到永宁城大集,一会儿工夫卖得干干净净。

冬天,大家采蒲绒,割蒲草、蓑草和芦苇,去营口学习各种手艺,用绒絮做火绒、絮枕头、褥子、垫子。他们编的蓑衣,凉席和苇席,全复州城出名。

小西山人常年吃酸菜咸菜。我家里吃酸菜咸菜,还吃腊肉、干鱼、海黄瓜、蚬子干、海蛎头、野鸡蛋、蘑菇和黄花菜,日子过得富庶祥和,有滋有味。

生活发生的巨大变化,让小叔子们体会到劳动的真实、神奇和神圣。他们和过去琢磨人家东西一样动脑子,发挥聪明才智。他们一闲下来,心里没有底,来到地里,和爷爷一起侍弄庄稼,到沙岗前挖沙子,到龙王庙往家里扛石头。

太爷气顺了不咳嗽,不咳嗽不用骂人祛痰。太奶不挨骂也没人请她接生和画棺材头,让她走都不走了。太爷看孩子,太奶喂猪做饭,奶奶天天赶海。

那天退潮,小嫂子带小叔子们去西庙山。他们过了南洪子来到南海底,涉过没膝深海水,第一次踏上南岸,顺海边往西走七、八里路,来到西庙山。

森严险峻的西庙山,是一樽上了锁的大石柜,仿佛藏着无尽珍宝。“飕飕”的凉风顺山空子往来穿梭,是千军万马在空中迂回。一群群野鸽子在悬崖间飞进飞出,像飘着一页页会飞的纸片子。小叔子们仰起头前后踉跄,怎么也看不见山顶。哪怕悬崖上放着金元宝,白给他们都拿不到,惆怅得想哭。

旁边矗立一座大平台,上面立一巨大石柱,是传说中的姜太公钓鱼台。小嫂子给他们讲“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故事,说:“钓鱼是假,建功立业才是目的。”他们听得稀里糊涂。他们来到天后宫,听小嫂子讲西庙山传说。

很早以前这里总闹精气,黎民百姓受苦受难。人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海边修庙,祈求海神娘娘保佑,从此后风调雨顺一方太平。大殿两侧立着四大金刚,十八罗汉像,二郎神和哪吒太子。神坛上,矗立神圣美丽的海神娘娘神像,正慈祥、微笑着注视他们。他们烧纸、上香、磕头,向海神娘娘虔诚地许愿。

拜谒海神娘娘回来,小叔子们感悟到神灵的慈悲和智能。他们像站在高山上,时时感受到天圆地方,五脏六腑融进碧蓝的天空,洁净的海滩,蔚蓝的大海,绿油油的田野,茂密的森林和金色麦浪。人不是长生的神,只有靠劳动才能离苦得乐。小嫂子言传身教,终于让小叔子们从云里雾里落到地面上。

他们不但要自食其力,还要帮助别人。他们发挥各自才智,为家分忧为大伙儿做好事,挽回小偷骂名。以前,他们不管永宁城属于哪个朝代,鼎盛时期养了多少匹军马,有什么神话传说。现在,兄弟五个都成了有用的人人,对永宁城的历史产生极大兴趣。城头上每座城垛,城墙上每块青砖,永祥寺大庙和旗杆高低、石碑和碑头上的每丝纹路,街道上铺的每块青石板,东城门刻着“寅宾”两个字门匾,他们都认为和自己有关联。他们探讨永宁城的过去和现在,经常为每个细节和疑问,争论得面红耳赤。他们无比羡慕秀才董克坏,每当说到永宁城,摇头晃脑背诵“夭桃欲笑含春露,嫩柳低垂带晓烟”一大套诗。他们一想到自己也归永宁城管,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就怕别人不把自己当成永宁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