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如铁链拖动地骨之声,尾音在焰界每一处碑面震落火屑。
沈砚瞬间识破——焰界的涌动不是碑火自转,而是有人试图在碑主不察之时,以碑为体,夺界启端!
一缕灰焰骤燃,碑台之上一道暗色人形若隐若现。它是灰魂之上存在的一种反向结晶,模糊、扭曲,却带着一种惊人的排斥性。焰火明明灼烧着,却无法真正触及它。
沈砚眸光微冷。
“你是谁。”
那影子笑了,模糊的唇角缝合出狰狞弧度:
“我?我是所有……未被你定义过的生。”
“你以焰为界,却忘了,还剩一种……生而不入命,不入焰的存在。”
焰界震荡,碑文如溃堤般炸裂,碑火瞬间倒灌——像是承载超负荷的世界被狠狠敲击了一锤。
沈砚一步踏出,袖无风而动,眼神落入那模糊魂影的深处,声如刃:
“你,是碑外残形。”
焰界天幕彻底变色。
原本如火海般流动的焰流,忽然冻结成一面稀薄的灰镜,倒映着沈砚与残形两人对立的姿态。残形的轮廓扭曲变形,像是不断变幻的面具,时而是苍老的面目,时而是孩童纯净的轮廓,然后再度变为一团模糊的混沌。
那是命之外、焰之外的存在,是被命序剔除,被焰界排斥,却又顽固存活在界缝间的残活意志。
“你想做什么。”沈砚问,声如碑心轻敲石壁。
残形的影体抖动,下一息,它忽然伸展躯体,化作一条向碑心贯穿而去的黑线,带着撕裂感,震碎虚空:
“夺界。”
这一声不是单纯的宣告,而是直接影响到焰界的根基。
数座焰碑轰然裂开,碑壁猛然坠落,大量灰色生息如烟般扑向残形的身影。它贪婪地吸收、扩大、成形——那是无名死者的怨,是被抹去存在的狂,是想取回自己“未曾拥有”的命。
沈砚却没有退。
焰心碑落下半寸,火意烧亮整片石台,他一指点出,那丝火光在刹那间化为一道古碑虚影,碑面无字,却锋利如刀。
“命主未归,你却出界。”
沈砚声中带着沉意:
“你不是凭自己活着,而是——活在缺口里。”
残形笑了,激烈而扭曲,像狂风之中的破布撕裂声,“缺口?你说这界……不是缺了我?”
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残形骤然化作千缕黑影,如同风暴中碎裂的骸骨,扑向沈砚。
焰碑护体,碑火如河流环绕沈砚四周,却被残形的影流穿透而过,直袭核心。
沈砚抬掌,碑影翻转,火凛飞出,一瞬落入残影之中,火焰不是燃烧,而是冻结。
“若生无名,我可与碑火命你。”
他的声音静沉如水,却如雷般回荡在界空。
轰——!
焰界重新亮起,碑火暴涨至前所未有,一瞬覆盖整个天幕。无形碑文落下,像流光把夜撕为碎片。
残形痛苦尖叫,其身形被碑火封锁,剧烈缩小,形体抽搐,最终化为一枚黑灰色的凝珠,悬着,颤着,被拘于碑心之上。
沈砚抬手,将其握住。
“你避命、避焰、避序而存。既如此,你从未真正生。我可给你一序。”
他手中碑火缓缓蔓延,光焰像在重铸一段缺损的碑文。
「此乃焰界第一问,名为——逆显。」
至此,焰界再度安静。
但焰火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悄然逸散向未明之地。那是命线动摇的前兆,是焰界尚未完成的序章,也是……命主残念在黑暗中睁眼的预示。
沈砚收回目光,握紧灰珠。
“这界……还未到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