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拐进了一家名为“生锈齿轮”的地下酒馆。酒馆里烟雾缭绕，巨大的铜制吊灯发出昏黄的光。但这里的客人讨论的不是女人和赌博，而是一种更狂热的东西。
“听说了吗？皇家学会昨天又发布了新成果！”一个满脸油污的技工，挥舞着手中的黑啤酒，大声嚷嚷，“‘以太通讯器’！据说能隔着大西洋说话！不需要海底电缆！”
“那是‘赫尔墨斯计划’的一部分！”另一个穿着体面、却神情狂热的绅士接话道，“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已经下令，要在五年内，让伦敦的每一个角落都亮起‘永恒之光’（电灯）！”
李怀安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杯劣质的杜松子酒，一口未动。他在听。他在记录。
这二十年来，他亲眼目睹了这个岛国的异变。起初，只是细微的偏差。比如珍妮纺纱机出现的时间早了几年，比如瓦特改良蒸汽机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但从五年前开始，这种偏差变成了“跃迁”。原本应该还在摸索中的电力技术，突然如同井喷般爆发。原本应该属于二十世纪初的内燃机理论，竟然出现在了剑桥大学的论文期刊上。
更可怕的是军事。李怀安的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他冒死潜入朴茨茅斯军港外围看到的那一幕——一艘在水下航行的、如同鲸鱼般的钢铁潜艇。
“穿越者……”李怀安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商砚辞是穿越者，这在景国高层核心圈已不是秘密。正是因为有了商砚辞的“先知”，景国才能在短短二十年间，从一个封建农业国，狂飙突进为东亚的工业霸主。
但现在，西方也有了。而且，似乎不止一个。
李怀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用炭笔在上面快速地书写着只有景国情报局才能看懂的密码。目标代号： “达芬奇”。（推测为英国穿越者组织的领袖或代号）
技术观察：无烟火药已普及，配方与我方“苦味酸”高度相似，但稳定性更佳。电力应用加速，疑似出现交流电发电机原型。石油分馏技术突破，内燃机已进入实用化测试阶段。
社会形态： 极其残酷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为了加速工业化，他们甚至恢复了某种程度的“契约奴隶制”，将贫民窟的人口作为耗材填入工厂。这与商相推行的“义务教育”和“福利体系”截然相反。
“他们不是在发展文明。”李怀安合上笔记本，眼神冰冷，“他们是在备战。一场针对东方的、旨在争夺地球唯一霸权的终极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