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锦衣卫,拖着一个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血人,走了进来。
“敬……敬堂叔……”那血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微弱的、含混不清的呻吟。
方敬堂那空洞的眼眸,在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方……方平!”他嘶吼起来,整个人如同被雷击般,从稻草堆上弹起,重重地撞在铁链上,发出“哗啦”的巨响,“你们这群畜生!他才十六岁!他才十六岁啊!”
那个名叫方平的少年,是方家旁支的一个子侄,也是方敬堂在这座地狱里,仅存的几个族人之一 。
“十六岁?”陆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可惜了。这么好的年纪,却非要跟着你这个老不死的,一起嘴硬。”
他不再废话,只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巧的、泛着幽幽蓝光的匕首。那匕首,并非凡铁,而是用方敬堂自己吐露出的“灌钢法”,锻造出的第一批高碳钢样品。
“方老板,”陆柄用匕首,轻轻拍打着方平那血肉模糊的脸颊,“公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他蹲下身,将那冰冷的刀锋,对准了方平的手掌。
“我最后问你一次。”陆柄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耳语,“‘青霉素’的最后一步提纯……那个用‘活性炭’吸附的法子……‘洗脱’的酸碱配比,到底是多少?”
方敬堂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知道,这是王振的最后通牒。
在过去的两年里,王振这个魔鬼,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超越时代的贪婪,一点点地,榨干了方家所有的秘密。
他要的,不是金银。他要的是技术。
他用酷刑,撬开了方敬堂的嘴,得到了商砚辞那套惊世骇俗的“炼钢法”。他得到了高炉的图纸,得到了焦炭的配比,得到了淬火的温度 。
但王振并不满足。他还要“仙药”。
于是,方敬堂又被迫吐露了方琅琊那套更为神秘的“青霉素”制法。他写出了如何培养霉菌,如何熬制培养基。
然而,在最后一步,在最关键的“提纯”上,方敬堂撒了谎。他隐瞒了那个用酸碱度变化,从活性炭中高效洗脱青霉素的最后法门。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和商砚辞、方琅琊约定好的、在绝境中保留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说,王振为了得到完整的“仙药”,就总会留着他们方家残存的族人一命。
他错了。
他低估了一个穿越者对“技术垄断”的偏执,更低估了锦衣卫诏狱的残忍。
“我……我不知道……”方敬堂的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
陆柄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趣。他不再犹豫,手中的匕首,稳稳地、没有一丝颤抖地,刺入了方平的掌心,然后,猛地一旋!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撕裂了地牢的死寂。
“住手!住手!!!”方敬堂目眦欲裂,他疯狂地用头撞击着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我说!我什么都说!!”
陆柄停下了动作,用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早这样,不就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