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整个奉天门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利箭般,射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如标枪般屹立不动的青色身影。
于谦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但那双藏于宽大袖袍之下的手,却已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他一生清廉,自奉俭约,到头来,竟被以“贪腐”之名构陷。这对他而言,是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的羞辱 。他的愤怒没有外露,而是化作了一股冰冷的、刺骨的寒意,在胸中盘旋。他知道,这不是一场关于事实的辩论,而是一场早已预设好结局的审判。
龙椅之侧的阴影里,王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而得意的弧度。他知道,他赢了。他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将“怀疑”的种子,种进那个年轻、多疑、且急于证明自己权威的皇帝的心里。
他凑上前,用只有朱祁镇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耳语,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咬向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陛下,于谦此举,名为强军,实为拥兵自重。那方家,已成其私家武库。长此以往,恐成尾大不掉之势,于君权,大为不利啊……”
君权。
朱祁镇那张年轻的脸上,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属于帝王的猜忌与怒火所取代。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为国操劳的忠臣,而是一个试图挑战他权威、建立自己独立王国的权臣。
他抬起手,指向丹墀之下那个如磐石般屹立的青色身影。
金口玉言,化作一道足以冰封整个奉天殿的敕令。
“于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天子的决绝。
于谦终于动了。他缓缓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却如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广场:“臣无话可说。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然臣所为,皆为强军备战,以绝北虏外患。方家所献之物,关乎国运,现就在殿外。陛下可亲验之,便知臣有无私心。”
“那就呈上来让朕看看。”朱祁镇冷冷地说道。
不多时,两名内侍抬着一个沉重的铁箱,另一人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丝绸包裹的木盒,走上丹墀。这奇异的组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铁箱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钢刀。它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粗陋。朝臣中发出一阵压抑的、失望的低语。
然后,那丝绸包裹被层层解开,露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前所未见的玻璃小瓶。瓶中盛着清澈的液体,在晨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它的出现,比那柄钢刀更令人惊异,那是一种属于异域或仙界的、不属于凡俗的美。
于谦上前,亲自拿起那柄钢刀,声音铿锵:“陛下,此刀,乃是用方家新法所炼之钢锻造。其锋锐坚韧,远超当今任何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