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风带着水汽的微凉,轻轻吹拂过清江两岸,撩动着陶丽丽精心打理的发丝,也让她不由得将身上的披肩裹紧了些。她和周宜珂并肩站在横跨江面的大桥之上,脚下是流淌的漆黑的清江水,倒映着两岸璀璨的灯火。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江对岸的城东新区,那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勾勒出现代都市繁华的天际线。陶丽丽伸手指着其中一片尤为耀眼的区域,声音在夜风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憧憬:“宜珂,你看那边,新规划的艺术区核心地带。我打听过了,那栋玻璃幕墙最有设计感的大楼,底层还有不小的空间待租。位置、格调,都和我们的新馆理念完美契合。”
周宜珂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美术馆落成后的景象。他听得极为认真,甚至不时颔首表示赞同。
此刻,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与她共同规划未来的氛围中,桥上路过的行人投来的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竟浑不在意,与平日里那个注重隐私、行事低调的商界巨子判若两人。
陶丽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这种不同寻常的放松和外露。她微微侧过头,靠近他,带着几分娇嗔和试探,低声问道:“咦?你之前不是再三叮嘱我,说我们的关系一定要谨慎,不能告诉任何人吗?现在你怎么好像……不怕别人看到了?”
周宜珂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被霓虹灯勾勒得格外柔美的侧脸上。他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淡然的笑意,声音平稳而有力:“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我们现在是正式的投资合作者关系,共同筹划一个重要的文化项目。一起考察选址,商议规划,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别人即便看到,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既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暗暗地提醒着她两人关系性质的“转变”以及他所处的绝对优势地位。
陶丽丽听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得意,她莞尔一笑,风情万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对岸那片象征着财富与梦想的灯火阑珊处,仿佛已经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王国在那里冉冉升起。江风依旧微凉,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格外“热络”。
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白盒子美术馆尚未开门迎客,空旷宁静的展厅里只洒落着从巨大落地窗透进的、带着暖意的阳光。
陶丽丽独自坐在后厅的小办公桌前,面前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一颗剥好的白煮蛋,正准备开始她简单的早餐。她平日总是这样,因为晚起,都是把早餐带到画廊里来吃。今天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她刚端起牛奶杯,凑近唇边时,一股毫无预兆的、强烈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了上来。她的脸色瞬间一变,她立刻放下杯子,捂住嘴,强忍着那阵不适,快步甚至有些踉跄地冲进了旁边的卫生间里。
很快,卫生间里面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呕吐声。过了好一阵,她才脸色苍白、眼角还带着生理性泪花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不断用纸巾擦拭着嘴角,神情也显得有些疲惫和狼狈。
已经在展厅一角整理画册、准备一天工作的销售助理苏羽柔,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关切地快步走上前去,扶住陶丽丽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担忧:“陶姐,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现在就陪您去医院看看医生?”
陶丽丽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和胃里的翻江倒海。她对着苏羽柔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虚弱:“没事,没事……可能就是最近没休息好,肠胃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了。吐出来就好了,不用看医生那么麻烦,别担心。”
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那苍白的脸色和方才剧烈的反应,却让苏羽柔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一上午都在平静中度过。陶丽丽仿佛没事一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中午时分,简单的午饭后,馆内暂时安静了下来。陶丽丽拿起自己那只精致的手提包,再次起身,脚步略显匆忙地走向卫生间。这一次,一直暗中留意着她的苏羽柔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随即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擦拭着面前画框的玻璃,仿佛完全没有看见。
过了不多时,卫生间的门开了,陶丽丽从里面走出来。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与优雅,甚至还补了点妆,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完全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下午两点后,美术馆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陶丽丽作为馆长,亲自起身去招呼几位刚进来的、看起来颇有身份的客人,并与他们寒暄着走向另一个陈列当代艺术的大厅。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苏羽柔的心跳微微加速。她迅速环顾四周,再三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后,像一抹无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陶丽丽那间不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很安静,那只熟悉的手提包就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苏羽柔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拉开拉链,双手有些微微发颤却又异常迅速地在包内翻找着。化妆品、钱包、钥匙……忽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用卫生纸包裹着的小物件。
她立刻将其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果然,里面包裹着的正是一支白色的早孕试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