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急救(2 / 2)

乔母倚靠在电动调节的病床上,背后垫着鹅绒填充的靠枕,小口啜饮着白瓷碗里的瑶柱鸡茸粥,这是周若媛让家里的厨师精心熬制好,又让司机一大早送来的。

整个病房明亮得不像是医院,设施环境更是雅致又舒适——落地窗外是精心设计的中式庭院,竹影婆娑,一尾锦鲤偶尔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点点光芒。

这间足有五十平米的单人病房里,空气经过三层净化系统过滤,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智能恒温系统将室温维持在最适宜的23度,湿度则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老人术后的干咳。乔母粗糙的双手搭在埃及棉的被面上,阳光照得那些常年劳作的皱纹纤毫毕现——但此刻,指甲缝里再也找不到洗不掉的菜渍和泥土,护士已经细心地帮老人洗过澡。

乔嘉树坐在意大利小牛皮制的陪护椅上,正在削一个苹果。刀刃在晨光中划出银亮的弧线,果皮像芭蕾舞者的裙摆般一圈圈垂落,在琉璃果盘上方连成一整条完美的螺旋,竟没有一处断裂。削好的苹果被切成月牙状,整整齐齐码在鎏金边的骨瓷碟里。

病房一角,实时监测的医疗设备全部采用触控屏设计,数据通过云端同步到主治医生的电脑上。护士站传来的轻柔音乐声与庭院里的流水声交融,完全掩盖了医疗器械的冰冷声响。洗手间的大理石台面上,整齐摆放着全套进口洗护用品,毛巾被蒸得蓬松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与县医院的景象恍如隔世——那里泛黄的墙壁上还留着可疑的污渍,监护仪的报警声此起彼伏,六个病人共用一个锈迹斑斑的氧气接口。

乔母不自觉地摸了摸身上纯棉的病号服,布料柔软得像是触摸云朵,与县医院那件起球的涤纶病号服形成鲜明对比。

“妈,再吃块苹果。”乔嘉树用银叉子叉起一块果肉,果肉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落地窗的倒影里,能看到老人嘴角不再歪斜,右手已经能稳稳地接过叉子——这是康复治疗师这两天特训的最新成果。

“树啊,”母亲突然按住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咱家欠人家若媛的……”

“我知道。”他打断得太快,刀尖在指腹划出细小的红痕。

走廊上传来护士们清脆的笑声,隐约能听见“周小姐真是菩萨心肠”的议论。

乔母在周氏医疗中心精心调养了两周,周若媛派了几个治疗师轮流帮她做恢复训练,原本歪斜的口角已基本上恢复对称,右手也能稳稳地握住筷子,只有走路时右脚还略显拖沓——医生笑着对乔嘉树说,再坚持几个月康复训练就能完全恢复。

出院那天清晨,阳光正好,周若媛亲自来病房取走了厚厚一叠医疗单据,在晨光中随意地晃了晃:“这些以后慢慢从你实习工资里扣。”她嘴角噙着笑,眼神却不容拒绝。

乔父和弟弟嘉平来接人时几乎认不出病床上的人——乔母穿着周若媛买的淡青色真丝衬衫,花白的头发被护理师挽成整齐的发髻,连常年劳作晒黑的肤色都在VIp病房里白了一个度。

乔父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抚摸老伴恢复红润的脸,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嘉平死死攥着病床扶手,眼泪砸在进口橡木地板上,溅起不可察觉的小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