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清晨,几名在护城河边打水的士兵,在芦苇丛中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尸体。尸体衣着普通,但怀中却紧紧抱着一个防水油布包裹。士兵们不敢怠慢,立刻上报。
马得功亲自赶到现场,命人解开油布包裹。里面竟是一封血书!
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惊恐和匆忙中写下:
“张将军救命!!马将军欲加害吾妻儿,幸得义士相救,藏于太湖!今马贼已察吾踪迹,欲杀人灭口!将军若念昔日情分,速作决断!迟则恐无生机!——太湖渔夫 泣血叩首”
马得功看着血书,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字迹,分明是出自他另一名心腹爱将,负责后勤转运的王副将之手!王副将半个月前外出筹粮,至今未归,原来……
两封信!一封是马得功“亲笔”要求加害张彪家眷,一封是王副将“血书”揭露马得功阴谋并求救!
矛头直指马得功!
张彪得知此事时,正在城楼上巡视。亲兵颤抖着将两封信的内容复述给他听。
张彪僵立在城头,冷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封伪造的“马得功亲笔信”,又想起昨天那封“王副将血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是巧合?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想起了李昊军队那些神出鬼没的情报人员,想起了他们屡屡得手的奇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难道这一切,都是李昊的手笔?!
他想去找马得功问个清楚,可理智告诉他,马得功此刻恐怕正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他。而且,万一……万一那封“亲笔信”是真的呢?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张彪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痛苦。一边是追随多年的主帅和兄弟情谊,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妻子儿女的安危。他就像被夹在两股巨浪之间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
夜深人静,张彪独自坐在房中,面前摊着那两封足以颠覆他信念的信件。烛火摇曳,将他扭曲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鬼魅。
“将军,”李二牛推门进来,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您……还好吧?”
张彪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二牛,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二牛看着那两封信,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将军,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您和夫人孩儿的情分……再者,马将军……唉……”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张彪闭上眼,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往前一步,或许是深渊;往后一步,或许是……生机?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二牛,”他沉声道,“传令下去,西门外围巡防,增派一倍人手。另外……准备好所有火药桶,检查云梯绳索。记住,是‘以防万一’。”
李二牛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张彪的意思。他重重点头:“是!末将这就去办!”
西门,这座常州城最坚固的屏障之一,其内部,已经开始悄然松动。一场惊天巨变,正在无声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