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炊烟裹着米香,飘满了靖南营的每一个角落。
辰时刚到,校场边的食堂前已排起长队。士兵们攥着粗瓷碗,眼睛盯着蒸笼里冒出的热气,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今天吃白米饭,配熬得软糯的红薯。
三个月前,士兵们的早饭还是掺了麸皮的杂粮饼,咬一口硌得牙酸,咽下去胃里发沉。如今,蒸笼里的白米饭雪白雪白,颗颗分明,盛在碗里冒着甜丝丝的热气;旁边的木盆里,红薯切得滚刀块,炖得软烂,浇上一层熬化的蜂蜜,甜香扑鼻。
“这…这是给咱吃的?”刚下岗的哨兵王三愣在食堂门口,手指抠着碗沿不敢接。
“傻小子,”打饭的老周笑着推他一把,“昨天刚磨的新米,后山红薯窖里挖的,都是咱自己种的!”
王三端着碗蹲在墙角,第一口米饭入口,差点掉下泪来。杂粮饼的粗糙感消失了,米香在舌尖散开,像春天的风裹着新翻的泥土;红薯块咬开,蜜甜的汁水流进喉咙,连胃里都跟着暖起来。
“以前抢粮的时候,能吃上半块杂粮饼就知足,”旁边的老兵李四咽着口水说,“现在倒好,顿顿有白饭,还有红薯——这日子,像做梦似的。”
这不是梦。李昊用丰收的余粮,悄悄改写了士兵的食谱:
主食从“七成杂粮+三成麦粉”换成纯白米饭,配熬煮的红薯或南瓜;
行军干粮不再是硬邦邦的饼子,而是炒米压块和红薯粉条;
最贴心的是病号灶:孙神医提议用鸡汤炖山药,专供受伤或生病的士兵——“脾胃虚了,得补元气”。
狗儿蹲在厨房门口记台账,笔尖划得飞快:“今日消耗大米三百斤,红薯五百斤,炒米砖一百块…比上月多耗两成,但士兵们吃饭的速度慢了,嚼得香。”
饮食的改变,最先发酵在士兵的心态里。
新兵张二牛是上个月刚入伍的,家在山西洪洞。他趴在营房的窗台上,借着月光给娘写家书:“娘,咱这儿天天吃白饭,还有红薯!昨天我吃了两大碗,脸都圆了——你见了肯定认不出我来!”
信寄出去半个月,娘的回信到了:“我儿瘦了这些年,终于能吃饱了…你爹说,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给你蒸两大锅白米饭。”
张二牛把信贴在胸口,摸着兜里的炒米砖——那是他攒了三天的干粮,打算寄回家给弟弟。
更明显的变化在王二身上。这个从前动辄打骂士兵的悍将,最近突然“转性”了。
“都给我消停点!”以前只要部下吵嘴,王二抄起鞭子就抽;现在他蹲在食堂门口,看着士兵们端着碗聊天,反而笑着说:“吵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兵!”
赵刚好奇地问他:“你小子吃错药了?”
王二挠着头笑:“昨天巡逻,我看见俩新兵蹲在树下分红薯,边吃边说‘等打跑鞑子,回家种红薯’。你说…要是以前,他们早抢起来了。现在吃饱了,倒学会讲道理了。”
连战马都跟着“享福”。马厩里的黑马“乌云”,从前毛色灰扑扑的,蹄铁磨得坑坑洼洼;现在每天喂熬熟的红薯藤,毛发光得能照见人,蹄铁磨损率下降了三成。老马夫摸着它的脖子说:“这马,比以前精神多了——吃饱了,腿脚才有力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