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人的精锐斥候队!一个下午!几乎全军覆没!逃回来的几个,连对方有多少人都没看清!”他低吼着,额角青筋暴起,“说什么枪声来自四面八方,爆炸声震耳欲聋!装备精良,绝非乌合之众!这他妈是山匪?哪家的山匪有这等火器?有这等战法?”
幕僚和将领们噤若寒蝉。这份战报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太行山匪”的认知。
一个师爷模样的老者小心翼翼地上前:“大帅,此事蹊跷。据逃兵描述,贼寇火器射程、精度远超我绿营制式鸟铳,甲胄亦十分精良。这绝非寻常流寇所能拥有。莫非……是前明余孽暗中支持?或是……关外那些红毛夷人插手?”
吴三虎眼神阴鸷,走到窗前,望着太行山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却仿佛隐藏着噬人的巨兽。“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他猛地转身,眼中杀机毕露,“加派探子!最好的夜不收,全部撒出去!给老子混进他们的地盘,摸清他们的工坊在哪,火药库在哪!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弄来的这些家伙事儿!再派人去南京那边探探风声,查查有没有朝廷的人暗中资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冷声道:“传令各营,加紧备战。这股山匪,已成心腹大患!不能再任由其坐大!待探明虚实,本帅要亲率大军,踏平太行,看看这帮泥腿子,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外部的疑惧与杀意,如同乌云,迅速在靖南营四周聚集。
夜深人静,李昊独自一人登上营地附近的一处高坡。脚下,工坊区的灯火连成一片,锻锤的轰鸣如同大地沉稳的心跳,间或传来士兵夜训的口令声和讲武堂晚课的读书声。这一切,充满了生机与力量。
他心中既有欣慰,也有沉重。系统的奖励如同天降甘霖,解了燃眉之急。但这阵“及时雨”之后,开渠引水、抗旱保收的重担,却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他们自己肩上。装备可以升级,战术可以革新,但资源的匮乏、人才的短缺、内部的磨合、外部的压力,这些最现实的问题,需要他们用汗水、智慧,甚至鲜血去一点点解决。
赵刚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昊哥,都安排下去了。探矿的、买煤的、加紧训练的……弟兄们劲头都很足。”
李昊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黑暗中连绵的太行山轮廓,山峦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蛰伏着未知的风暴。
“刚子,”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感觉到没有?风里,有血腥味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的刀,是更利了。但握刀的手,更要稳,更要准。接下来,不光是让工坊出更多的枪,让士兵打更准的枪。是要让每一个拿起这杆枪的弟兄,从心里明白为什么而战,怎么去战。要让他们配得上这身装备,更配得上‘靖南营’这三个字,配得上身后万千百姓的指望。”
他转过身,看着赵刚,眼神在夜色中亮得惊人:“这基业,不是系统给的,是我们自己,一寸一寸,从这太行山的石头缝里,刨出来的!”
远处,锻锤声依旧轰鸣,那是新生力量成长的胎音。而更远处的黑暗里,潜流涌动,暗影幢幢。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夜幕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