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被瓷片划开一道口子,血滴在炸药包上,他却像没知觉:“你知道不?清军的炮手,都是些老手,躲在土堆后面。俺们的炸药包得炸得他们没地方躲——裹上碎瓷片,炸的时候碎片飞出去,能扎瞎他们的眼,炸断他们的腿。”
小工看着他手上的血,忍不住问:“大壮哥,你怕疼不?”
陈大壮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疼啥?俺爹以前在矿洞挖煤,被砸断过腿,都没喊过疼。俺这疼,比不过清军炸俺家矿洞的疼——去年清军炸了俺们村的矿,俺爹被埋在里面,尸骨都没找着。”
他把最后一个炸药包捆好,放在地上:“等井陉之战,俺要让这些炸药包,炸得清军的火炮营变成废墟。俺要让那些清军,再也不敢来祸害俺们的村子。”
李昊沿着训练场走了一圈,看到了王胖子敷药的手,看到了林小七藏药膏的枕头,看到了陈大壮流血的手。
他走到王胖子身边,递过一块从太原捎来的膏药:“这是我托人买的,治烫伤好使。”
王胖子接过,咧嘴笑:“谢谢公子。”
李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胖子,你练的不是枪,是守家的本事。你这手疼,是为了让家乡的人不再疼。”
他又走到林小七的营帐,掀开帘子:“小七,明天我让狗蛋帮你打猎物,补补身子。你腿上的伤,别瞒着兄弟们——大家都是兄弟,没人会笑你。”
林小七愣了愣,随即笑了:“俺知道了,公子。”
最后,他站在工兵营的营火边,看着陈大壮打包炸药包:“大壮,这些炸药包,是咱们给清军的‘礼物’。等打完仗,我请你喝汾酒——用俺们老家的汾酒,敬你这些碎瓷片。”
陈大壮擦了擦手上的血,举起炸药包:“好!等打完仗,俺要喝三大碗!”
深夜的营区,渐渐安静下来。
王胖子敷着新膏药,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几颗野枣;林小七腿上的药膏散着清香,他蜷缩在被子里,梦见自己爬上了山顶,放了信号弹;陈大壮抱着炸药包,躺在草堆上,梦见清军的火炮营被炸上了天。
李昊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些士兵时,他们还是连枪都没摸过的农民:王胖子是猎户,林小七是猎户,陈大壮是矿工。可现在,他们成了燧发枪手、斥候、工兵,成了仁义卫的“尖刀”。
“守家”,这两个字,不是口号。
是王胖子手上的烫伤,是林小七藏起来的药膏,是陈大壮流血的手。
是这些最朴素的农民,用最笨的办法,最真的心,把“守家”变成了自己的信仰。
李昊摸了摸怀里的“仁义卫”军符,嘴角露出笑。
明天,他们就要去井陉了。
而这些苦,这些甜,都会变成他们手里的枪,脚下的路,心里的火。
烧尽清军的鞑子,
守住家乡的麦苗,
护好身边的兄弟。
这就是,仁义卫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