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狗蛋转身走向自己的铺位,从怀里掏出块用炭画着“卫”字的布——那是昨天李昊教他写的。他把布贴在胸口,摸着上面的字,眼泪掉在布上,晕开了炭痕。
深夜的祠堂,蜡烛光摇摇晃晃。
李昊坐在案前,翻着陈默递来的战报。纸页上有血渍,是张三的血——他倒在沟里时,手里还攥着火铳。陈默站在旁边,声音很低:“公子,牺牲的三人,都是火铳手。张三昨天还说,要练到能打十发都不卡壳;李四……是王二柱的表哥,上次训练时还帮王二柱擦刀。”
李昊的手指停在“张三”的名字上。他想起昨天训练时,张三举着火铳,手一直在抖,李昊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怕,火铳是你的胆。”张三咧嘴笑:“俺能让它不抖!”可今天,他的手再也不会抖了。
“他们是‘卫’的魂。”李昊轻声说。
陈默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他们留下的东西。张三的火铳,李四的刀,王五的‘卫’字布。”
李昊接过布包,打开——张三的火铳还沾着硝烟,李四的刀刃缺了个口,王五的“卫”字布是用旧内衣剪的,针脚歪歪扭扭。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案头,点燃三炷香:“明天的牌位,要刻上他们的名字。”
窗外,雪停了。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演武场的“仁义卫”锦旗上。旗子被风掀起,猎猎作响,像在唱一首无声的歌。
周狗蛋坐在祠堂门口的台阶上,怀里抱着王五的“卫”字布。他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昨天王五说:“等打完仗,俺要回家看娘,给她带块糖。”可王五再也没机会了。他从怀里掏出块糖——是秀莲给的,放在王五的牌位前:“王哥,俺替你吃了。等你到了地下,俺再给你带。”
韩通站在祠堂门口,望着周狗蛋的背影。他想起自己当年当流民时,也是这样,看着兄弟的牌位,咬着牙说“要替他们活着”。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仁义卫”,知道他们已经懂了——守家不是口号,是要用命拼的;勇敢不是不怕死,是怕对不起身边的兄弟。
凌晨时分,李昊走进祠堂。
烛火跳动,映着三个新的牌位:“仁义卫张三之位”“仁义卫李四之位”“仁义卫王五之位”。周狗蛋跪在前面,手里攥着王五的“卫”字布,嘴里念叨着:“王哥,俺们赢了……你放心……”
李昊走过去,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见张三、李四、王五站在面前,笑着对他点头:“公子,我们守住了。”
他轻声说:“嗯。咱们都守住了。”
窗外,月亮越升越高,照在“仁义卫”的锦旗上。那旗子上的“卫”字,绣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是用血绣的,用魂铸的,是“仁义卫”永远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