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的伤兵营里，炭火烧得旺旺的，他正指挥着妇女们铺干草：“每张床铺三层，再垫上羊毛毯——伤员要是冻得伤口裂开，可就麻烦了。”陈默则带着妇女孩子，在地窖里码放粮食：“这个缸装小米，那个缸装红薯，再放两坛腌菜——够咱们吃三个月！”
深夜的雪，终于停了。
李昊裹着羊皮大氅，站在东寨墙上。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可他盯着南边的山影，眼睛亮得像星子。
寨墙下，韩通带着护卫队，正在往滚木架上放滚木。每根滚木都涂了油脂，滑溜溜的，只要清军敢爬寨墙，就会被砸得飞出去。周铁匠蹲在寨门旁，正往门闩上钉铁皮——那门闩有碗口粗，钉满铁皮后，就算是火炮轰，也未必能撞开。
“公子。”陈默捧着件厚棉袄走过来，递给他：“夜里冷，穿上这个。”
李昊接过棉袄，指尖碰到陈默冻得冰凉的手，皱了皱眉：“你怎么不穿？”
“俺不冷。”陈默笑了笑，“比起庄民，俺这点冷算啥。”
李昊没说话，转身望着寨墙外的雪地。清军的马蹄印，像一串冰冷的针，扎进他的眼底——那是张彪的部队留下的，正一步步向庄园逼近。
他摸了摸怀里的系统面板。屏幕上，【近代战术手册】的图标闪着光，那是他穿越前在网上下载的，里面详细写了“诱敌深入”“交叉火力”“敌后袭扰”的战术；【燧发枪弹药包】里有三百发铅弹，足够护卫队打两轮齐射；【滚木礌石设计图】是沈括根据他的要求改的，滚木上绑了铁刺，砸中敌人能扎进肉里。
“陈默。”他轻声说，“明天寅时，让韩通带五十人，绕到清军后方的小树林——那里有清军的火炮辎重，烧了它，清军的火炮就成了废铁。”
陈默眼睛一亮：“公子，您是要……”
“打他个措手不及。”李昊的嘴角扯出一点笑，“张彪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可他忘了——太行山的百姓，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李昊站在寨墙上，望着远处逐渐亮起来的天际线。
庄民们的灯火，从寨子里透出来，像一片星星海。张阿牛的屋顶上，烟囱冒着烟，飘出红薯的香气；王二牛的孩子，趴在窗户边，盯着寨墙上的庄丁，手里攥着个布娃娃；沈括的伤兵营里，传来伤员的咳嗽声，混着姜茶的香气。
这些都是他的家人，他的根。
“明天。”李昊对着黑夜轻声说，“要让张彪知道——李家庄园的百姓，不好惹。”
风卷着他的话，飘向南边的山影。那里，清军的营火正烧得旺，张彪正举着马刀，喊着：“明天攻破寨墙，抢了粮食！”
可他不知道，李昊已经布好了网——滚木、礌石、火油、伏兵，还有庄民的决心，像一张无形的网，等着他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