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以及两道逐渐变得粗重、难以抑制的呼吸声。
何政霆与夫人云婉清并肩坐在沙发上,头几乎凑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摊开在茶几上的那一叠刚送达不久的调查报告。云婉清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攥着丈夫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报告的第一页,是张丽涵的基本信息。出生日期,赫然在目。
“这个日期……政霆,你看这个日期!”云婉清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和我们的囡囡……只差了三天!是同一家医院!是那家我们后来怎么也查不到完整记录的私人医院!”
何政霆没有回答,但他的下颌线绷得死紧,握着报告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他的目光急速下移,掠过张丽涵在张家的成长经历——不受重视的长女,沉默寡言,成绩优异却如同隐形人……这些描述,让他的心一阵阵抽紧。他的女儿,本该在何家的呵护下,如同明珠般璀璨长大,而不是在那样一个势利家庭里,受尽委屈!
接着是照片。从孩童时期到青春年少,再到如今嫁入傅家后的沉稳模样。一张张,一页页。孩童时期那眉眼间的灵秀,少女时期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静,以及如今眉宇间那份依稀熟悉的轮廓……
云婉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些照片上,尤其是最近的一张高清正面照。照片上的张丽涵正微微侧头听着旁人说话,眼神专注,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礼节性笑意。
突然,云婉清的视线凝固了,死死地盯住了张丽涵的右眼眼角下方。
那里,有一颗极其微小、颜色浅淡,若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的……褐色泪痣。
“啊——!”
云婉清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哀鸣,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被何政霆及时揽住。她抬起剧烈颤抖的手,指向照片上那个细微的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痣……政霆……是那颗痣!”她泣不成声,几乎语无伦次,“在右边……眼角!”
何政霆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闷痛得让他瞬间窒息。他当然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女儿刚出生时,接生的护士还笑着说过:“哎呀,小千金眼角这颗痣长得真好,随妈妈,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那时,他和婉清还为此欢喜不已,觉得这是母女连心的证明。
他猛地将报告翻到后面,调查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惊人的巧合,特意附上了云婉清年轻时的照片对比,并用红圈标出了两人眼角同一位置、几乎分毫不差的那颗泪痣。
像!太像了!
不仅仅是那颗独一无二的泪痣,还有那眉骨的弧度,那鼻梁的挺翘线条,尤其是那双眼睛的形状和眼神中那份独特的沉静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记忆中他们丢失的宝贝,与婉清年轻时的神韵,高度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