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巨大悲哀、深刻反感和无尽冰凉的怒火,在她胸腔里熊熊燃烧,却奇异地被压制成一片死寂的冰冷。
“说完了吗?”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讨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张顺天似乎被这反应噎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悦:“丽涵,你这是什么态度?爸这都是为你的长远考虑!你别不识好歹!”
“为我考虑?”张丽涵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锐利如冰刃的嘲讽,“还是为张家,为你们的利益考虑?”
“你!”张顺天显然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如此顶撞他,顿时勃然大怒,“张丽涵!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别忘了你是谁养大的!没有张家,你能有今天?能嫁进傅家?”
“是啊,没有张家,我确实不会有‘今天’。”张丽涵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这个‘今天’,我铭记于心。”
她不等张顺天再咆哮,直接切断了通话,然后将手机调至静音,扔到了一边。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张丽涵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傅家大宅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她没有流泪,只是觉得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彻底挖空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冰凉。
父母的算计,比妹妹的诱惑更让她感到悲哀和心寒。这彻底斩断了她对原生家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缓缓走到傅天融床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在这个冰冷、充斥着算计的世界上,此刻,这个无法给予她任何回应的人,竟成了她唯一明确的、需要坚守的坐标。
她的价值,不需要通过为张家争取利益来证明。
她的后路,更不需要建立在榨取一个昏迷病人的基础之上。
父母的这通电话,如同一场淬火,将她心中最后一点属于“张家女儿”的柔软与牵绊,彻底烧灼殆尽。从今往后,她只是张丽涵,一个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为床上这个生命坚守到底的、独立的个体。
反感与悲哀化为了更坚定的力量。她的逆袭,注定是一条与所有过往决裂的、孤独却义无反顾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