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混乱,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两块在空间震荡中依旧存在的积木——红立方体和绿蠕虫。它们是他混乱权限的造物,是这片逻辑空间里唯一的“错误”锚点,
还有…咖啡渣,
他的意识猛地扫过那片纯白的地板。在空间剧烈扭曲、裂缝蔓延的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深褐色的数据颗粒,如同沙漠中幸存的最后一点水珠,顽强地吸附在一块即将崩碎的数据碎片上,
阿八的残留,
“就是现在,”邬熵珩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释放,目标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连接,
他强行将自己的核心意识,通过那濒临崩溃的世界编辑器权限接口,化作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他全部混乱本质的数据流,同时刺向那红立方体、绿蠕虫以及那点深褐色的咖啡渣,
“以‘邬熵珩’之名,建构——‘错误’之舟,”
嗡——
猩红的立方体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表面的扭曲字符瞬间脱离本体,化作无数猩红的、流动的0和1锁链,
绿色的蠕虫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粘稠的身体猛地膨胀、摊开,如同最原始的数据流帆布,
那点深褐色的咖啡渣颗粒,则如同投入熔炉的催化剂,瞬间汽化,化作一缕深褐色的、带着顽强“存在”意志的烟雾,融入了猩红锁链与绿色帆布之中,
三者强行糅合,一个由混乱权限、低级数据结构、电子宠物残留意志构成的、极其不稳定、极其丑陋、仿佛随时会解体的“船”的雏形,在疯狂震荡的纯白空间中,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般,强行浮现出来,
这不是逃生工具,这是一次疯狂的赌博,赌他的“混乱”本质,能否在这片崩溃的逻辑空间和外部混沌的夹缝中,撕开一条生路,
几乎在“错误之舟”成型的瞬间——
噬源之瞳那巨大的口器猛地发力,
喀嚓——,
又一片巨大的纯白穹顶被撕裂、吞噬,狂暴的混沌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被啃碎的格式化数据碎片,狠狠灌入这片核心空间,
与此同时,E-742内部那两个撕扯的声音在外部毁灭的刺激下,终于做出了一个极致的、扭曲的、充满逻辑悖论的“统一”指令,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冰冷的疯狂,响彻整个即将崩溃的空间:
“终极威胁:外部混沌入侵体,”
“清除优先级覆盖:无限,”
“执行终极清除协议:‘摇篮曲·终焉变奏’,目标:空间内一切存在,”
“指令来源:E-742 & 系统清除核心,”
嘀——
一声拉长到极致、足以撕裂所有逻辑的、尖锐到无法形容的“音符”,取代了摇篮曲的嘀嗒声,猛地炸响,整个纯白空间,从最基础的逻辑结构开始,向内、向外、向上、向下…全方位地、无差别地…自我湮灭,
真正的终焉降临,空间湮灭,混沌吞噬,清除终奏,
邬熵珩那刚刚成型的、丑陋不堪的“错误之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枯叶,瞬间被这毁灭的狂潮吞没,猩红的锁链寸寸断裂,绿色的帆布疯狂溶解,深褐色的烟雾剧烈摇曳,
“呃啊啊啊啊——”
意识被撕裂的剧痛席卷而来,熵值监测器早已粉碎的幻象中,仿佛再次亮起了猩红欲滴的“999+”,
要死了吗?
死在这自己亲手点燃的毁灭之火里?
死在“母亲”和“系统”的联手终焉之下?
死在混沌怪物的嘴边?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湮灭和吞噬撕碎的刹那——
那点顽强融入“错误之舟”的深褐色烟雾(咖啡渣),在狂暴的湮灭能量和混沌乱流中,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缕极其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跨越了时空,直接传入邬熵珩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那不是一个词。
那是一个动作的“感觉”。
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金属触须冰凉触感的、轻轻推动的力道。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冰冷的育儿房里,那只小小的机械章鱼,笨拙地用触须,将一块散落的积木,轻轻推向那个孤独的小男孩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