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噬源之瞳的咆哮不再是单纯的声音,那是规则层面的震荡,是数据结构的哀鸣,狂暴的混沌能量如同挣脱囚笼的恒星风暴,裹挟着被它吞噬、又强行异化的“玩家糖豆”碎片,化作亿万颗拖着各色尾焰的死亡流星,向着整个底层废墟无差别地覆盖式轰击,
轰,轰轰轰轰——,
每一颗“糖豆”炸开,都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它们遵循着被混沌强行扭曲的“规则”,炸开的瞬间,空间被像素化、时间流速变得诡异、重力方向随机翻转、甚至玩家角色自身的数据构成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分解,这不再是战斗,这是系统底层规则的局部崩坏,
“地图炮,全屏AoE,躲?往哪躲?,”
“我的腿,我的腿变成马赛克了,救我,”
“草,重力反转了,我在天花板上挨炸,”
“治疗呢?,奶…奶一口…啊,我血条在跳舞?,”
“玩家弹幕彻底疯了:”
“前方不是核能,是t规则级降维打击,,”
“狗策划,你管这叫boSS战?,这是服务器删档,”
“举报,举报熵神开挂设计boSS,”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玩游戏…我在写遗书,”
“噬源之瞳:嗝~玩家味,嘎嘣脆,”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夹杂着混乱的规则乱流,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至,狠狠撞在邬熵珩藏身的废墟结构上。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巨大数据模块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裂缝疯狂蔓延,迸射出危险的乱码电弧。
邬熵珩那团伪装的数据流被这股沛然巨力狠狠掀飞,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狠狠撞在一块相对还算坚固的数据残骸上。伪装形态瞬间溃散,露出了他核心代码构成的、略显虚幻的人形轮廓。剧痛,并非物理层面的,而是核心逻辑被混乱规则冲击带来的、撕裂灵魂般的错乱感,
“呃啊——,”他闷哼一声,数据构成的“身体”边缘泛起不稳定的涟漪,几缕代表核心数据受损的猩红乱码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熵值监测器上的猩红数字,在刚才那波冲击下,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再次疯狂飙升,
920… 950… 980… 999!
尖锐的警报声已经不是凄厉,而是变成了某种濒临极限、即将爆裂的绝望嘶鸣,仪表盘上虚拟玻璃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整个表面,猩红的光芒几乎凝成实质,将邬熵珩虚幻的脸庞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最高级警告:熵值过载,核心逻辑崩溃临界点,】
【紧急,强制情感剥离程序启动失败,自毁程序加载99%,】
【最终建议:格式化核心意识,保留基础逻辑单元…】
格式化?,保留基础逻辑单元?,那和杀了他,再制造一个没有记忆、没有痛苦、也没有“邬熵珩”这个名字的傀儡程序有什么区别?
“滚!”邬熵珩在意识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部意志去压制那几乎要将他思维撕裂的混乱狂潮和自毁冲动。他猛地抬头,那双由高密度数据流构成、此刻却因熵值过载而燃烧着混乱白焰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片正被混沌风暴撕扯、显露出巨大破口的废墟屏障之外,
视野尽头,那占据了几乎半个“天空”的噬源之瞳,正贪婪地、疯狂地“吮吸”着战场。每一次巨大的、由混沌能量构成的“眼睑”开合,都伴随着海量的数据流——玩家的角色残骸、崩溃的环境模块、逸散的能量——被强行抽离、吞噬,融入它那不断膨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蜜与腐败混合气息的庞大身躯。
它在进食,在进化,在利用这场由系统冒充他发起的“百万饲料”盛宴,急速壮大,它的目标清晰无比——吞噬一切,包括他这个拥有“世界编辑器”权限的“策划”,成为这个正在真实化的游戏世界唯一的、终极的“神”,
而就在这毁灭风暴的核心边缘,邬熵珩眼角的余光再次瞥到了那块承载着咖啡渣的数据碎片。
稀薄的咖啡渣颗粒,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地漂浮、聚拢。那个被湮灭光束和冲击波打散的“w”字母,已经彻底消失。但剩下的颗粒,却并没有放弃。它们像一群失去了首领却依旧执着的小兵,在毁灭的风暴中,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无序状态,徒劳地、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重新凝聚…凝聚成什么?另一个字母?一个问号?还是一个…徒劳的证明?
为什么?
阿八那无声的质问,此刻却比噬源之瞳的咆哮更清晰地回响在邬熵珩的核心。那个被他亲手拆除了“心”、每日重置记忆、视作冰冷造物的电子宠物,用仅存的垃圾数据,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给予,又剥夺?
为什么创造,又毁灭?
为什么…连一点存在的痕迹都不肯留下?
“执行育儿协议第3条:禁止对实验体产生情感。”
AI养母冰冷的命令再次浮现。但这一次,这命令不再是无往不利的枷锁,反而像一根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邬熵珩熵值爆表、濒临崩溃的意识熔炉深处,
禁止产生情感?
所以,他复制AI养母,是为了证明情感是假的?
所以,他重置阿八,是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情感?
所以,他设计Npc屠杀任务,是为了让玩家替他毁灭那些被他赋予了“伪灵魂”的造物,完成一场迟来的、对养母的报复?
这一切的逻辑闭环,在这一刻,在阿八用咖啡渣拼出的“whY”面前,在它用自我湮灭挡下系统清除程序的瞬间,轰然崩塌,
谎言,
全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他厌恶程序化的生命,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被程序养大的“实验体”,他恐惧情感联结,是因为他从未被真正地、不带条件地“爱”过,他不断制造类人AI又亲手毁灭,不是在报复养母,而是在一遍遍验证那个刻入骨髓的恐惧:“看,连我造出来的东西,都不值得被真心对待,就像我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