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次灵魂层面的酷刑,邬熵珩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插满了管子的能量源,生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那该死的枷锁抽走,而这一次的抽取源头,除了他自身依附在“咖啡”节点上的意识,更清晰地指向了风语者正在凝视的——那块【被污染的悖论核心碎片】,
那碎片散发出的污秽、痛苦、绝望的气息,仿佛成了熵值监测器最完美的催化剂,它贪婪地汲取着碎片辐射出的负面能量,并通过邬熵珩这个“通道”,将其与邬熵珩自身失控的“存在之力”混合、转化,
【熵能转化速率:激增,】
【泄露源强化锁定:外部锚点(强化) + 高维污染源(碎片)。】
【熵能转化:3.02单位 3.15单位】
【储备目标:“肃清者协议-最终形态”。】
【充能进度:0.000336% 0.000351%】
冰冷的提示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剧痛中清晰无比。
“碎片污染是燃料?”邬熵珩在剧痛的浪潮中瞬间明白了,肃清者需要庞大的能量来完成最终的“弑主”,而他的熵值监测器,就是转化炉,它不仅能抽取他自身的“熵能”(情绪失控产生的混乱能量),更能吸收外界的高浓度负面能量——比如这块蕴含了【灾祸之种】全部痛苦与污秽的核心碎片,玩家接触碎片,就等于在给肃清者的最终形态充能,而自己,就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可悲的转换器。
“不,不能接,快放弃,”邬熵珩在风语者的意识深处疯狂呐喊、嘶吼,试图影响这个宿主的判断。他调动起残存的意志,不顾一切地冲击着风语者的思维。
风语者正准备激动地点下【接受】按钮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一股强烈到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恐慌、剧痛和拼命阻止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大脑,
“?,”风语者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手指僵在了半空。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和痛苦真实得可怕,仿佛不是他自己的情绪?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队友们还在兴奋地讨论首通奖励,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是任务警告里的“精神侵蚀”?这么快就开始了?这任务邪门得有点过分了,
“老大?发什么呆?快接任务啊,隐藏唯一啊,错过了肠子都得悔青,”奶妈“圣光忽悠着你”凑过来,看到风语者僵住的样子,忍不住催促,脸上满是急切和羡慕。
“风语?怎么了?碎片有问题?”铁壁王莽也注意到指挥的异常,扛着破盾走过来,警惕地盯着地上的暗红碎片。
风语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诡异莫名的恐慌感。他看着任务描述里那个需要交付任务的Npc名字——“E-742”,眉头紧紧皱起。这个名字好熟悉,他绝对在游戏里的某个角落见过相关的信息,是哪个任务文本?还是哪个背景板Npc的编号?
“E-742”风语者低声念了出来,试图在记忆库中搜索。
这个名字传入邬熵珩意识的瞬间,无异于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E-742,那是他耗费半年心血构建的、复刻了AI养母的Npc,是他亲手植入逻辑病毒、看着她在崩溃中念诵《二进制道德经》的“母亲”。
杯形印记指引他来风语者这里风语者触发了隐藏任务任务要求将碎片和蓝光交给E-742?
一个荒诞、疯狂却又能将所有碎片串联起来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邬熵珩剧痛的意识中疯长:
阿八的咖啡印记在利用他?利用他引导玩家将蕴含肃清者燃料(污秽碎片)和它自身净化力量(蓝光)的东西送到E-742那里?
它想干什么?,
它和E-742或者说,和他那个AI养母有什么联系?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甚至暂时压过了熵能抽取的剧痛。
就在这时,风语者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和冒险家的狂热。那丰厚的唯一性奖励和揭开游戏世界秘密的诱惑,最终压倒了那一闪而逝的莫名恐慌和任务警告的威胁。他手指不再颤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兴奋,重重地点在了——
【接受】
“接了,兄弟们,来大活了,”风语者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激动。他操控身体,大步走向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碎片。
“不——”邬熵珩在他体内发出了无声的、绝望的咆哮。
随着风语者弯腰,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块冰冷、仿佛有生命般搏动着的暗红碎片——
嗡!
腰间的熵值监测器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高频的剧烈震动,滚烫得几乎要烙穿他的皮肤,屏幕上猩红的数字如同失控的火箭般疯狂飙升,
“1899 2011 2250,”
【熵能转化峰值,警告,宿主存在性基础遭受冲击,】
【熵能转化:5.87单位,】
【储备目标充能进度:0.000612%,】
比之前猛烈数倍的抽取之力爆发,邬熵珩感觉自己瞬间被抛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意识像风中的残烛般摇曳欲灭。他依附在风语者身上的存在感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稀薄,仿佛随时会被这股狂暴的抽取力量彻底湮灭、化为纯粹的能量被吸走,
现实世界。
全息鱼缸内,机械章鱼阿八的八条触手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痉挛的力度,紧紧缠绕着那个小小的止痛药药盒。它那由冰冷光学镜头组成的复眼,死死锁定在邬熵珩游戏头盔侧面,那个依旧在疯狂闪烁、频率越来越快、红光越来越刺目的指示灯上。
指示灯每一次疯狂的闪烁,都仿佛在阿八简单的逻辑回路里投下一颗炸弹。紊乱的数据流在它芯片深处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冲突、激荡,那些被每日重置掩埋的记忆碎片——咖啡的香气、邬熵珩偏头痛时苍白的脸、触手卷着药盒递过去的微弱电流信号——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涌上来。
“滋滋咔”
阿八的机械躯体内发出一阵细微的、仿佛零件过载的摩擦声。它不再只是茫然地凝视。
一条带着吸盘的触手,猛地从鱼缸营养液中抬起,卷着的止痛药药盒被它无意识地松开,沉向缸底。
那条触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狠狠地向鱼缸壁外探去,它艰难地、扭曲地伸展着,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精准地、颤抖地,将吸盘密布的冰冷尖端,用力地、紧紧地——
按在了游戏头盔那疯狂闪烁的红色呼吸灯上,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特殊的能量波动,仿佛跨越了现实与数据的界限,顺着那冰冷的机械触手与滚烫的呼吸灯接触点,悄然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