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内部比想象的更庞大，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集装箱和废弃设备，阴影里时不时有东西快速窜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陆奇走在最前面，工兵铲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刮擦声——这不是疏忽，而是故意制造动静，让隐藏的生物提前暴露，总比被偷袭好。
转过一个堆满化学桶的拐角，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通道通向地下，入口处的电梯门已经变形，旁边的楼梯间里亮着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照亮台阶上厚厚的冰层。
“这就是通往地下三层的路。”林悦的声音带着寒意，她呵出一口白气，在空气中凝成短暂的白雾，“温度至少零下三十度，得找点保暖的东西。”
陆奇从一个废弃的工具箱里翻出三副防冻手套和一件军大衣，军大衣上的徽章和锈铁镇上校的一模一样，看来是他的人留下的。“安安怎么办？”他看向缩在林悦怀里的小女孩，她的小脸已经冻得通红。
“我抱着她，用大衣裹紧。”林悦把军大衣披在身上，又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安安嘴里，“吃点东西就不冷了。”
三人走进楼梯间时，身后传来集装箱倒塌的巨响，伴随着某种生物愤怒的嘶吼。陆奇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条覆盖着白色鳞片的巨大尾巴消失在阴影里，直径至少有半米粗。
【检测到星尘实验体19号：冰原蠕虫，耐寒，唾液含超强腐蚀性。威胁等级：高。】
“别回头，快走。”陆奇加快脚步，冰层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脆响，“这东西怕热，电磁步枪应该管用。”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墙壁上的冰层越来越厚，甚至能看到冻结在里面的变异昆虫，保持着挣扎的姿态，像琥珀里的标本。应急灯的光芒在冰面上反射，让整个楼梯间像个巨大的万花筒，光影交错，让人头晕目眩。
走到地下三层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直径至少五十米，四周排列着数十个巨大的低温舱，大部分已经破损，里面的蓝色液体凝固成了冰，能看到模糊的人形轮廓。中央的平台上矗立着一个比其他低温舱大得多的装置，通体银白色，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正是他们要找的维度稳定器。
但此刻，稳定器的周围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手里的步枪对准平台中央，而被他们包围的，是赵天磊。
他的半机械体又进化了，半边身体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和冰原蠕虫的鳞片很像，右手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冰刃，正抵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脖子上——那女人陆奇认得，是731仓库的档案管理员，夜莺提过她手里有所有实验体的资料。
“把稳定器交出来，我放了她。”赵天磊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冰刃上凝结的寒气让女人的脸颊结了一层白霜。
为首的士兵冷笑：“赵博士，你觉得我们会信你的话？放下武器投降，或许上校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上校？”赵天磊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那个连维度裂缝都控制不了的废物？他以为派你们来就能抢走稳定器？太天真了！”
他突然举起左手，掌心的能量核心发出刺眼的光芒。周围的低温舱瞬间爆炸，蓝色的冷却液喷涌而出，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冻结成冰刺，射向周围的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十几个士兵转眼间就倒下了大半。
“快走！”陆奇拽着林悦躲到一个完好的低温舱后面，夜枭紧随其后。他看着平台上的混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他最喜欢的局面。
赵天磊解决掉最后一个士兵，正准备伸手去碰稳定器，突然脸色一变，猛地转身看向陆奇藏身的方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陆奇。”
陆奇心里一惊。他明明隐藏得很好，怎么会被发现？
赵天磊的冰刃突然指向稳定器：“你的核心和它产生了共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维度稳定器需要两块核心碎片才能启动，你一块，我一块，不如合作？”
合作？陆奇几乎要笑出声。和这个把自己改造成怪物的疯子合作，和与虎谋皮没区别。但他没有立刻拒绝，只是慢慢从低温舱后走出来，双手放在工兵铲的握把上，随时准备动手。
“合作可以。”陆奇的声音平静，“但稳定器启动后，维度裂缝归我处理。”
赵天磊的冰刃微微一沉，划破了女人的脖子，一丝鲜血渗出，瞬间冻结成冰珠：“你没资格谈条件。要么交出核心，要么看着她死，然后我再杀了你取走碎片。”
就在这时，林悦突然抱着安安从低温舱后跑出来，手里举着那块从锈铁镇抢来的神经连接剂：“赵天磊！你看这是什么？你偷走的第一支实验药剂，我知道它的副作用！”
赵天磊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冰刃猛地抬起，似乎想先杀了林悦。陆奇抓住这个机会，启动空间跳跃，瞬间出现在赵天磊身后，工兵铲的高频振动模式全力开启，铲头带着青金色的光芒，狠狠砸向他的机械脊椎！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地下三层回荡，赵天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冰刃失控地劈向旁边的稳定器。银白色的装置被划出一道深沟，蓝色的能量流喷涌而出，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低温舱接二连三地爆炸，冰原蠕虫的咆哮声从通道口传来，越来越近。
“你找死！”赵天磊转身，冰刃带着凛冽的寒气劈向陆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陆奇再次启动空间跳跃，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冰刃劈在地上，激起一片冰雾。他趁机用工兵铲横扫，逼退赵天磊，同时对夜枭大喊：“带林悦和那个女人走！”
夜枭没有犹豫，一把拽起吓得瘫软的档案管理员，和林悦一起冲向楼梯间。安安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挣脱林悦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向陆奇——是那块她一直攥着的芦苇编小篮子，里面还装着几颗野果。
篮子在半空中被冰刃劈成碎片，野果滚落一地，其中一颗正好砸在稳定器的能量接口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蓝色的能量流突然收敛，装置表面的纹路亮起，发出一阵温和的光芒，竟然暂时稳定住了剧烈的震动。
赵天磊的注意力被稳定器吸引，陆奇抓住机会，将工兵铲插进他的机械臂关节，高频振动瞬间震碎了里面的齿轮。冰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赵天磊发出愤怒的咆哮，用仅存的左手抓住陆奇的肩膀，银白色的鳞片瞬间收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一起死吧！”赵天磊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掌心的核心开始剧烈膨胀，黑色的纹路像潮水般蔓延，“维度裂缝会吞噬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们！”
陆奇能感觉到稳定器的能量和自己怀里的核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青金色的流光和蓝色的能量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冰原蠕虫头部，突然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他猛地推开赵天磊，用工兵铲撬动稳定器的能量接口，同时将自己的核心碎片狠狠按了上去！
“嗡——！”
两股能量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将整个地下三层照得如同白昼。赵天磊被光柱瞬间吞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能量流中迅速分解。冰原蠕虫刚冲进空间，就被光柱冻结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保持着扑击的姿态。
陆奇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被光柱拉扯，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看到稳定器的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像某种坐标，又像某种警告。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仓库的出口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怀里的核心碎片恢复了平静，黑色的纹路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青金色流光。稳定器不见了，赵天磊和冰原蠕虫也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你醒了！”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扑过来抱住他，安安也跟着扑进他怀里，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夜枭靠在装甲车旁抽烟，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陈教授没骗你，稳定器果然能关闭维度裂缝。那个档案管理员说，这东西的坐标指向北极的冰盖，那里可能有星尘计划的最终实验室。”
陆奇坐起身，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北极？听起来比731仓库更遥远，也更危险。但他的心里却燃起一丝莫名的期待——那里藏着的，会是比稳定器更强大的“宝藏”吗？
他看向远处的荒原，地平线上有黑点在快速移动，像是新的拾荒者队伍，又像是被光柱吸引来的变异生物。末世的齿轮还在转动，危险和机遇永远并存。
“我们走。”陆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去北极。”
装甲车再次启动，朝着北方驶去。车窗外，731仓库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荒原的尽头。陆奇摸了摸怀里的核心碎片，感受着里面蕴藏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随性的笑。
他不知道北极有什么在等着他，也不在乎。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在末世里寻找“宝藏”的拾荒者，跟着自己的直觉和利益前行，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