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归于…彼岸…极乐…’ 梵种的意念带着得逞的满足,如同催眠的摇篮曲。
银的真灵光焰,传递出的意念波动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平缓,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沉眠的、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宁静。她依旧在汲取星脉本源,但那过程变得机械而被动,与星脉核心的深层联系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隔膜。那点暗金梵种,则如同心脏般,在她真灵核心深处,随着她的每一次汲取,极其微弱地搏动着,贪婪地同步吸收着星脉最精纯的本源之力,色泽似乎又深邃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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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净土沉眠·破妄疑云
外围的危机在惨烈的消耗中暂时被遏制。
轰!轰!轰!
接连数声沉闷如鼓的爆裂声从星脉地底深处传来!那是被哪吒引导汹涌源流强行灌入、最终不堪重负而崩解的核心锈斑节点!伴随着爆裂,大片的暗金污秽梵光与混乱的星脉源流混合着岩石碎片从地脉伤口喷出,如同星脉在呕出毒血。相应的,那几处喷涌最烈的污秽地火柱也随之彻底熄灭,只留下冒着浓烟、一片狼藉的巨大坑洞。
代价是惨重的。每一次锈斑的爆裂,都意味着星脉永久性地损失了一部分本源。哪吒的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引导源流带来的反噬让道胎裂痕进一步扩大,他身形摇晃,全靠殷夫人搀扶才未倒下。杨戬、铁牛等人也气喘吁吁,神力消耗巨大,勉强封堵住了其他区域的喷涌点,但星脉外围已是疮痍满目,空气中弥漫着源流污浊后的恶臭和岩石熔化的焦糊味。
“暂时…压住了…” 石磊半跪在地,岩石手臂插入焦土,艰难地感应着,“但…锈斑节点太多…分散太广…核心深处的污染…我们触及不到…而且…” 他岩石般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与忧虑,“星脉本源…损耗已逾六成…太虚弱了…经不起再来一次…”
众人心头沉重。这惨烈的胜利,不过是延缓了毒发的时间。星脉如同一个被剧毒侵蚀、又大量失血的巨人,根基已损,摇摇欲坠。而那潜藏在最深处的“锈蚀”根源,依旧在无声地蔓延、啃噬。
哪吒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神念第一时间沉向星核深处。他需要确认银的状况。刚才引导源流冲击锈斑,心神激荡,对星核的感知出现了短暂的模糊,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神念触及星核核心。
三色神曦依旧流淌,但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带着大战后的疲惫。银的真灵光焰悬浮其中,安静地吸收着能量。光焰的亮度似乎比之前更盛,形态也更加凝实,传递出的意念…
‘…安宁…’
‘…温暖…’
‘…好舒服…’
一种近乎沉眠的、心满意足的宁静感,如同温顺的溪流,轻轻拂过哪吒的神念。没有担忧,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之前那种对哪吒伤势的关切,只有一种沉浸于某种美好状态的平和。
这感觉…不对!
哪吒的心猛地一沉!银的真灵刚刚稳固,遭受如此剧烈的星脉动荡冲击,即便有星核保护,也绝不可能如此平静无波!她应该传递出不安、对环境的敏感、对哥哥的担忧!而不是这种…近乎麻木的“舒适”!
“银?” 哪吒立刻以意念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你感觉如何?刚才地脉震动,可有不适?”
‘…哥哥?’ 银的意念回应了,带着一丝被唤醒的慵懒,依旧是那种平和的宁静,‘…银很好…暖暖的…像在…在光里睡觉…很舒服…地动?…没感觉呀…’
没感觉?!
哪吒瞳孔微缩!星脉核心刚才的震荡是实打实的!连杨戬等人都清晰感应到!银的真灵与星脉本源紧密相连,怎么可能毫无所觉?除非…她的感知被蒙蔽了!或者…她的意识被某种力量刻意引导,忽略了外界的“干扰”,沉浸于“舒适”的假象中!
“吒儿?银她怎么了?” 殷夫人察觉到哪吒脸色的剧变和身体的瞬间僵硬。
“她的意念…太‘平静’了。” 哪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寒意,“平静得不正常!”
一旁的杨戬,额间破妄金瞳一直处于半开启状态,维持着对星脉核心区域的警惕扫描。此刻,听到哪吒的话,他金瞳中的光芒骤然锐利如针!
“果然!” 杨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确定,“不是错觉!她的真灵光焰与星脉核心神曦的连接…看似流畅,实则有一层极其隐晦的‘膜’!那‘膜’在过滤!过滤掉所有可能引起她不安、警惕的负面波动,只留下让她感到‘温暖’、‘舒适’的正面能量和信息!同时…” 他金瞳死死锁定那点光焰核心,“她的真灵核心,有极其微弱、但持续存在的‘梵光同频’波动!那波动…与之前菩提金身法相的气息同源!是更高阶、更精纯的梵力污染!”
破妄金瞳,堪破虚妄,直指本源!之前杨戬捕捉到的那一丝“过于完美”的异样感,此刻在刻意针对性的探查下,终于显露出了狰狞的冰山一角!那并非星脉的保护,而是…精心编织的牢笼与麻醉!
“梵种…是那菩提金身法相最后偷袭时种下的心魔梵种!” 哪吒瞬间明白了所有!业火红莲阵、菩提金身强攻、甚至这蔓延的锈蚀污染…都可能是障眼法!西方教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银!是这新生的星髓源核真灵!他们要的不是摧毁,而是…掌控!以梵种侵蚀其真灵,将其化为西方教打入星髓源流的一枚活体钥匙!
“混账!” 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哪吒强行维持的理智!他竟让银在自己眼皮底下,在星脉最核心之处,被敌人种下了如此恶毒的种子!
嗡——!!!
混元道胎因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震颤,裂痕处神血狂涌!哪吒不顾一切,强行催动残存的所有源流神辉,右眼那黯淡的视野强行聚焦,两道凝练到极致的星源光束,混合着他愤怒的意志,狠狠刺向星核深处银的真灵光焰!
他要将那该死的梵种揪出来!碾碎!
“吒儿不可!” 杨戬厉喝!破妄金瞳瞬间捕捉到哪吒动作引发的能量剧变,以及银真灵光焰核心那点梵种随之产生的、如同被惊动的毒蛇般的剧烈反应!“梵种已与其本源共生!强行剥离,会直接重创甚至摧毁她的真灵!”
但,迟了!
哪吒含怒而发的星源光束已然触及银的真灵光焰!
“哥哥…不要!”
就在光束即将刺入光焰核心的刹那,银的意念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那并非对光束的恐惧,而是一种被从“温暖安宁”的幻境中强行拉扯出来、直面某种“真相”的巨大恐慌!同时,那点暗金梵种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精纯而强大的、带着“守护”与“抗拒”意味的梵力瞬间充斥银的整个真灵光焰,形成一个坚固的暗金光茧,将哪吒的星源光束死死挡在外面!
轰!
光茧与星源光束剧烈碰撞!暗金梵光与银色星辉疯狂湮灭!恐怖的冲击在星核核心炸开!
“呃啊!” 银发出一声痛苦的意念尖啸!真灵光焰剧烈动荡,光芒瞬间黯淡了数分!那暗金光茧虽然挡住了光束,但剧烈的震荡显然对她的真灵造成了冲击!
更让哪吒心胆俱裂的是,那暗金光茧在挡住攻击后并未消散,反而向内收缩,将银的真灵光焰包裹得更紧!光茧表面,无数细密的梵文流转,散发出更强烈的“安宁”、“皈依”、“彼岸极乐”的意念波动,强行抚慰着银受惊的真灵!
‘…不怕…不怕…’ 光茧传递出温柔的意念,如同催眠,‘…是哥哥…太累了…产生了误会…伤害了你…睡吧…回到光里…那里安全…那里…才是归宿…’
银那惊恐的意念在这强大的安抚和诱导下,如同被强行按下头颅的幼兽,挣扎迅速减弱,重新被迷茫和那种被强化的“舒适感”所取代,真灵波动再次趋向于沉眠般的平静。只是,这一次,那平静中多了一丝对哪吒的…畏惧和疏离。
“噗——!” 强行催动力量遭反噬,加上看到银被梵种操控加深的刺激,哪吒再也支撑不住,一大口淡金色的神血狂喷而出,眼前一黑,道胎神躯上的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蛛网,整个人软倒在殷夫人怀中,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大神!”
“吒儿!”
杨戬等人惊骇欲绝!杨戬的破妄金瞳死死盯着星核深处那重新归于“平静”、被暗金光茧包裹的银之真灵,又看向昏迷不醒、道胎濒临彻底破碎的哪吒,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西方教的毒计,环环相扣,狠辣刁钻!他们算准了哪吒对银的守护之心会成为最大的弱点!梵种已深种,强行剥离等于亲手毁灭银!而此刻哪吒重创昏迷,星脉本源枯竭,锈蚀污染仍在蔓延…昆仑星脉,已至绝境!
“石磊!铁牛!云雀!全力封锁星核空间!隔绝内外一切能量与意念联系!” 杨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破妄金瞳绽放出不惜一切代价的璀璨金芒,“在找到清除梵种的方法之前,绝不能再让任何外力刺激到银的真灵!哪吒…需要立刻救治!否则…道胎崩散,万事皆休!”
星核深处,那点暗金梵种在光茧内,如同得胜的君王,伴随着银平稳的“呼吸”,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贪婪地汲取着星脉最核心的本源,色泽愈发深邃、凝练。它似乎在等待着,等待宿主彻底沉沦,等待果实成熟的那一刻。
昆仑的夜空,没有星光,只有劫火焚烧后的余烬与深沉的绝望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