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终的样本
安曼传来的紧急信息，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将南美雪山山谷中那关乎世界平衡的哲学抉择，瞬间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二十四小时！迪拜的“收割场”即将开启，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犹豫权衡。
部落长老那深邃而苍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石磊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林晓和“山猫”虽然听不懂古老的语言，却能从那凝重的气氛和石磊骤变的脸色中，感受到事关重大。
“长老，”石磊用意识努力回应着，他知道对方能理解，“我们没有恶意……但远方，另一股被扭曲、被囚禁的‘本源’力量，正在制造灾难，企图垄断所有味觉的未来……我们需要‘纳库姆’的力量，去阻止它，去……净化它。”
他将自己感知到的、关于“活体样本”的痛苦与被控制的状态，以及“清理者”的野心，尽可能地传递了过去。
长老沉默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仿佛能洞穿灵魂。良久，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祭坛中央那块最大的、仿佛蕴含着星空的黑色水晶。
“纳库姆，是‘味之基石’，是‘初火’熄灭后的余烬。它记录一切，却从不干涉。”
“你们所求的‘净化’，是‘干涉’。唤醒它去对抗另一个被扭曲的‘碎片’，如同用山岳去撞击洪流，结果……或许是洪流被阻，也或许是……山岳崩摧，引发新的、更大的洪灾。”
“平衡一旦打破，再无挽回之地。”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警告。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林晓虽然不明具体，但从石磊和长老的神情中猜出了大概，他上前一步，语气恳切，“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那股扭曲的力量吞噬一切吗？”
长老的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林晓身上，那目光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外来的守护者……你的心中，有与这片土地共鸣的‘诚’。”
“但‘纳库姆’的力量，并非武器。强行驱策，必遭反噬。”
“若你们执意要借力，唯一的可能……不是‘唤醒’它去战斗，而是让‘聆听者’（指石磊）尝试去‘连接’它，如同溪流汇入大海，从中汲取一丝‘基石’的稳固与‘真实’，去加固你们自身，去对抗那‘扭曲’的侵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肃穆：
“但这连接，极其危险。‘聆听者’的意识，可能会被‘纳库姆’那庞大的、亘古的记忆同化，迷失自我，永远沉睡……或者，在连接中，他自身那与‘碎片’同源的特性，也可能意外地……提前惊扰‘纳库姆’的沉睡，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空手而归，面对迪拜几乎必败的结局；要么让石磊冒险连接这沉睡的始祖，获取一丝渺茫的胜机，却可能付出自我迷失或提前引爆更大危机的代价。
石磊看着祭坛，又看向林晓，眼中闪烁着挣扎。他想起了那个被囚禁的“样本”的哀嚎，想起了风衣客那冰冷的威胁，想起了无数签署《味觉权利宣言》的人们的期盼。
他深吸了一口谷地中古老而纯净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连接。”他对长老，也是对林晓说道，“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接受。”
在部落战士们的默默注视下，石磊盘膝坐在了那巨大的黑色水晶祭坛前。他闭上双眼，双手轻轻按在冰冷的水晶表面，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心神防御，如同一条涓涓细流，义无反顾地投向那片浩瀚无边的、属于“味觉基石”的古老意识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