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夜行动
“活体样本”四个字，如同来自深渊的低语，让整个临时安全点——李明餐厅的地下酒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对方不仅掌握了理论，更将其变成了“活”的存在！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竞争或理念之争的范畴，触及了某种令人不安的、生物学甚至是伦理学的边界。
“他们……他们到底创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孙炜拄着临时拐杖，声音干涩，腿上的伤口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安曼快速敲击着键盘，试图分析那张海报，但除了确认图像并非完全合成外，一无所获。“样本的性质、来源，一切都是谜。但可以肯定，这将是他们在博览会上用来奠定胜局、彻底颠覆现有餐饮认知的王牌。”
林晓沉默地摩挲着那半张从仓库屋顶抢来的、印有分子式和坐标的残页。冰冷的纸张触感，似乎与海报上那跳动着的、虚幻的“活体样本”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无论那是什么，都不能让它顺利公之于众。”林晓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霍华德和‘清理者’追求的不是美食，是控制，是垄断。一旦让这种‘本源之味’被他们定义和掌控，未来的食物将再无‘灵魂’可言。”
他的目光落在石磊身上。石磊依旧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清亮，他正努力地、反复地感受着那残页和碎片上残留的、被他自己描述为“古老而沉重”的气味信息。
“石磊，那个坐标指向的废弃水文站，”林晓问道，“你能感觉到什么吗？任何……异常？”
石磊闭着眼，眉头紧锁，仿佛在聆听遥远时空传来的回响。“很模糊……距离太远了……但那里……确实有东西……和这纸上的味道……同源……像是一个……沉睡的……节点……”
节点？沉睡？
这两个词让林晓心中一动。仓库是临时据点，水文站呢？会不会是另一个，或许更早被使用过，甚至藏有更关键信息的地方？风衣客匆忙间遗落或未来得及完全销毁的线索，或许就指向那里？
“我们必须去一趟。”林晓的声音不容置疑，“在博览会之前，这是我们唯一能抢占先机，揭开‘活体样本’真相，甚至找到反击方法的机会。”
行动代号“溯源”。目标：城郊废弃水文站。
鉴于码头仓库的教训，这次行动的核心是“隐匿”与“速度”。绝不能被对方察觉。
参与人员精简到极致：林晓亲自带队，孙炜尽管受伤，但丰富的经验和战斗力不可或缺；石磊必须同行，他的感官是指引方向和辨别关键的唯一罗盘；此外，只带了身手最为敏捷冷静的老吴的副手——小陈。
安曼提供全方位的信息支援，并协调李明、王珂等人，在外围布置虚假信息和小规模骚动，用以牵制“交流中心”及其背后力量的注意力。
夜幕再次降临，一辆经过改装的、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驶向城郊。车内，气氛凝重。孙炜检查着武器，小陈调试着夜视和侦察设备。石磊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努力将自己的感官调整到最敏锐的状态。
林晓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越来越荒凉的景物，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水文站会比仓库防守更严密吗？还是说，因为它更早被废弃，反而会疏于防范？风衣客留下的坐标，是故意误导，还是无心之失？
一个多小时后，车辆在距离目标地点两公里外的一处林地边缘停下。剩下的路，需要徒步。
夜间的郊外，寒风刺骨，只有虫鸣和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四人小队借着月光和夜视仪，在齐腰深的杂草和灌木中艰难穿行。石磊走在队伍中间，他的鼻子如同精准的探测器，不断微调着前进的方向。
“方向没错……”他低声指引，“那种‘沉睡’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还混合着……陈旧的水汽和……铁锈的味道……”
废弃水文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一座建于几十年前的苏式风格小楼，墙皮斑驳脱落，窗户大多破损，孤零零地矗立在一条早已干涸的河道旁，像一座被遗忘的墓碑。院子里散落着一些锈蚀不堪的金属仪器和废弃的轮胎。
与码头仓库不同，这里没有任何现代监控设备的迹象，寂静得有些过分。
“太安静了……”孙炜压低声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感觉不太对劲。”
石磊也皱起了眉头，他用力嗅了嗅空气：“这里……有人的味道……很淡……但很‘干净’……和风衣客身上的‘清洁剂’味很像……不过……好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也就是说，这里近期有人来过，很可能是“清理者”，但此刻并不在。
是空城计，还是请君入瓮？
“小陈，放无人机，扫描建筑内部和周边热源。”林晓下令。
一架巴掌大小的黑色无人机悄无声息地升起，如同夜行的蝙蝠，对水文站小楼及其周边进行了细致的扫描。
“报告，未发现任何生命热源。建筑内部结构破损严重，一楼大厅和几个主要房间空荡。地下室入口被杂物部分堵塞，但似乎有近期移动过的痕迹。”小陈看着传回的画面汇报。
地下室！
林晓和孙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往往最关键的东西，都藏在地下。
“行动。孙炜，小陈，警戒外围。石磊，跟我下地下室。”林晓果断分工。
四人迅速靠近小楼。孙炜和小陈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注视着黑暗。林晓和石磊则小心翼翼地绕到楼后，找到了那个半埋在地下、被几块腐朽木板和杂草虚掩着的地下室入口。
搬开木板，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一道狭窄、陡峭的混凝土台阶通向下方深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