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安闻言,脸上不见丝毫窘迫,反而笑意更深了些,显得格外坦荡自然,“景修莫怪,”他语气轻松,“巳时与你议事时,将随身带的一枚玉佩解下放在了案几上,一时疏忽竟忘了取回。走到半途方才想起,只好再折返一趟。”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姿态磊落,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回来见你不在,恰巧遇上姜秣,见棋盘未收,便一时技痒,邀姜秣手谈一局打发时间。”
司景修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语,再次落向那局棋,他又看了一眼依旧垂着眼的姜秣。
“原是如此。”司景修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不知,子安的玉佩可是找到了?”
“这是自然。”萧衡安从容回道。
司景修的目光掠过萧衡安,随即淡淡颔首,“找到便好。”他侧身让开一步,“子安既已寻回心爱之物,府中事务冗杂,不便久留殿下,我送殿下出府。”
萧衡安唇角的笑意未减,仿佛未曾察觉这逐客的意味,从善如流地点头,“确是叨扰了。”他转向棋枰,似是惋惜地扫了一眼未竟的棋局,看向姜秣道:“今日这局,倒是可惜了。”这话说得轻飘,不知是说棋,还是说人。
姜秣半垂着头,没注意到萧衡安的目光。
萧衡安不再多言,举步向外走去。司景修默然跟上,走到门口时,司景修回身对姜秣吩咐道:“一会送盏清茶过来。”
“是。”姜秣应道,待二人都离开,收拾完棋盘上的棋子后,姜秣才返回茶室。
廊外春风复又拂过,坐在茶室的姜秣,闻到了风中清甜的花香。
两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在墨瑾的布置与打点下,云林街的布衣铺子终于一切就绪,顺利开张。门面敞亮,悬一块素雅匾额,上书三个清秀却不失风骨的字:锦舒坊
铺子陈设明亮整洁,一匹匹布料按色泽、质地分门别类,摆放得整齐有序,既有寻常百姓常用的结实棉麻,也有些质地稍好、颜色清雅,适合小富之家或文人清客的细布、绸缎。
姜秣她们一早便到了店里,招呼生意。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进店堂,暂时没了客人,白知玉凑到柜台边,低声道:“姜秣,头两天开张,人虽不多,但瞧着有几个问得仔细的,像是真心想买。”
姜秣从账册上抬起头,浅笑道:“慢慢来,不急。只要东西好价格公道,日子久了,总会有人买的。”
姜秣看了眼天色,回府之前对墨瑾、墨梨几人道:“我过几日需离京一段时日,归期不定,不过也不会太久,铺子和山庄的运作与往常一般便好,”她看向白知玉,“新店刚开始会有些难,店里的事就劳你多费心。”
“我明白,我会做好的,定不让你担心。”白知玉郑重地点点头道。
夕阳西下,姜秣与众人告别回了侯府。
两日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侯府侧门处已备好数匹骏马。
司景修一身墨色劲装,身姿挺拔立于马前,神色是一贯的冷峻。
林声与朔风、朔雨,以及另外两名精干侍卫皆已整装待发。
姜秣也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青灰色骑装,长发简单束起,添了几分英气。
司景修目光扫过众人,见均已准备就绪,并无多言,只简短下令:“出发。”
一行人穿过尚未完全苏醒的街巷,出了城门,便沿着官道,向着容国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