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石桌微凉,残存的水珠偶尔从飞檐滴落,敲在石阶上。
姜秣执黑,司景修执白,黑白子渐次落盘。她下得认真,而司景修他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常从棋盘抬起,掠过姜秣认真思索的眉眼。
姜秣执黑子陷入沉思时,忽闻一声轻润的声音,惊扰了姜秣的思绪。
“原来你们在这,雨后下棋,真是好兴致。”
萧衡安一青珀色长袍,缓步而来,目光掠过棋局时骤然一亮,唇角不自觉扬起:“没想到姜秣也在下棋?”他走至姜秣身后观棋,见黑白棋子纠缠不休,眼中赞赏愈浓,“能在景修手下撑过这些回合,实属不错。”
姜秣起身谢礼,“多谢殿下夸奖。”
司景修指尖叩响棋盘,“观棋不语。”
萧衡安似没听见,“景修这手倒脱靴着实狠辣,”话音未落,他俯身指着棋盘上的一点,温热的呼吸拂过姜秣耳际,“可在此处飞镇。”
姜秣瞬间感觉被一阵沉香笼罩,拿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司景修忽然掷子入奁,玉质棋子撞出清冽声响。丹凤眼微眯,亭中空气骤然凝滞,唯闻亭角残雨滴答落下。
“子安,这棋,是你下还是她下?”
萧衡安含笑直身,迎上他的目光:“景修这是生气了?不过是见姜秣眉头紧锁,忍不住出言点拨,”他话音微转,看向姜秣,“若是姜秣觉得不妥,我不说便是。”
姜秣连忙起身,行礼道:“殿下言重了,若非殿下指点,这一步奴婢实在难以破解,多谢殿下。”
司景修眸光在萧衡安面上一转,又落向垂首立在一旁的姜秣,缓声道:“还没问你,这时前来,可有何事?”
萧衡安被司景修一问,这才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瑞王兄让我来叫你,说是有要事相商,若你棋下好了,再随我一道过去即可。”
姜秣适时起身道:“公子与奴婢下棋事小,便不耽误公子了。”其实早在姜秣绞尽脑汁时,她便不想下了。
司景修闻言,目光扫过残局,又落在垂首立在一旁的姜秣身上,“既如此,你也不必在此空候。若是无事,可去司静茹的别院,她常念叨你。
“是。”姜秣应声回道。
司景修不再多言,与萧衡安一同出了亭子。萧衡安临去前,回头朝姜秣笑了笑。
见两人身影远去,消失在蜿蜒连廊的尽头,姜秣才将玉石棋子收归棋奁。眼下确实无事可做,去司静茹那还能和流苏、绿箩她们说说话。
她收拾好棋具,缓步往司静茹所居的别院行去。
雨后的山庄空气清新,将草木洗得透亮。
孟兰茵手中捧着一方素绢帕子,针脚细密,绣着并蒂莲,递向沈祁,面颊微红,声音低柔:“兰茵一直想要答谢沈大哥的救命之恩,这是我绣的帕子,望你不弃。”
沈祁立在竹影下,身姿如松,面上却罩着一层寒霜。“孟姑娘,”他声音冷硬,目光甚至不曾落在那方精心绣制的帕子上,“此等私物,恕沈某不可收受,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