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灾为何成祸?兵祸又因何而起?”李昊继续追问,逻辑清晰得不像个孩子,“若是水利坚固,仓储丰足,天灾或可减其害。若是兵甲犀利,海路畅通,能以外邦之财养我国之民,兵祸或可免,甚至可转害为利。”
他顿了顿,小脸上带着认真的思索神情:“治国之本,儿臣浅见,在于让百姓能安居,能乐业,能不畏外敌。格物造船,是为通海路,得外财,避兵祸;格物造器,是为兴水利,增仓储,减天灾。这……难道不是固本吗?”
他没有引经据典,而是用最朴素的因果逻辑,将“格物”、“海疆”与“治国之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构建了一套自洽的、充满实用主义色彩的解释。
那老翰林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他熟读圣贤书,满腹经纶,却从未想过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治国之本”。太子的回答,跳出了传统义利之辩的框架,直指问题的核心——效能与结果。
殿内一片寂静。许多大臣面露沉思,太子之言虽稚嫩,却如一块石头投入心湖,激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李瑾看着儿子,眼中闪过激赏的光芒。他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定鼎之力:“太子年幼,然其所思,亦不无道理。开源节流,强兵富民,本就是固国之基。格物海疆,若能达此目的,便非奇技淫巧,而是强国正道。”
经此一问一答,朝堂上对太子“好高骛远”的质疑声,虽未完全消散,却也减弱了大半。这位八岁储君展现出的思维深度与应变能力,让许多人不得不重新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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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问对”的余波尚未平息,一份来自岭南的密报,再次将帝国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南海督护府”经过数月侦查,结合俘获的海盗口供,终于摸清了那股盘踞在“南溟海道”的海盗底细。他们并非松散的地方势力,而是一个名为“海蛇盟”的组织严密的集团,其背后,竟然有室利佛逝和阇婆等国贵族的暗中支持!这些南方岛国的权贵,不愿看到大唐完全掌控新的贸易航线,损害他们的中转利益,故而以这种卑劣方式,进行阻挠和破坏!
内外勾结,海陆联动!帝国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加狡猾难缠。
消息传入长安,李瑾震怒之余,也感到一丝棘手。对这些南方岛国,直接动武并非上策,很可能将其彻底推向阿拉伯一方。
“看来,光是清剿海盗还不够。”林薇分析道,“必须斩断其背后的支持。或许……该让我们的‘太子抚民特使’,带上一些特别的‘礼物’,去拜访一下这些南方‘友邦’了。”
帝国的反击,将不再局限于海上,而是延伸到了更复杂的外交与经济领域。一场围绕“南溟海道”控制权的、不见硝烟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而那位刚刚在朝堂上初露锋芒的太子,他的理念,也将在更广阔的天地中,接受现实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