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殷离去时卷起的时空涟漪,早已在冰冷法则的抚平下归于沉寂。
玄冥渊外,只余下万古不变的酷寒与死寂,以及那道如同亘冰川般伫立的封印——
如今,它已是云悠悠“往生镇界”的外在显化。
渊内,光暗交织的身影已与归墟本源深度交融。
云悠悠的“往生境”彻底稳固,其道域——“归墟死境”亦扩张至万丈方圆。
在这领域内,狂暴的归墟之力如臂指使,生与死的界限被她随心界定。
她甚至能感受到被封印的归墟本源碎片传来的一丝近乎“驯服”的意念流转。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衡与掌控,被一道自遥远虚空彼岸传来的、尖锐到撕裂灵魂的警兆悍然打破!
并非通过巡天神镜的链接,而是源自她与沉殷之间,那根虽微弱却始终不曾彻底断绝的、由冰丝封印与共同经历铸就的因果线!
“沉殷!”
云悠悠混沌星璇般的双眸骤然睁开,左眼生机流转加速,右眼死寂寒意大盛。
透过那根震颤不休的因果线,她“看”到了一幅破碎而惊心的画面:
无尽的虚空废墟中,沉殷那道玄色身影浴血而战,玄色冕服破碎,冰蓝色的长发沾染着凝固的暗红。
他周遭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残骸,而是无数扭曲蠕动的、仿佛由纯粹恶念与破碎法则构成的暗红触须!
这些触须自废墟深处蔓延而出,每一根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与那“墟核”同源却更加狂乱的气息!
而沉殷的对手,已非王座上的那道身影。
那王座依旧悬浮在狂暴的“墟核”旋涡之上,但其上的存在气息却诡异地“淡”了下去,仿佛成了一具空壳。
真正的攻击,源自那搏动不休的“墟核”本身!
它……似乎真的拥有了某种初生的、混乱而贪婪的集体意志!
它不再需要具体的操控者,它自身,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画面中,沉殷一剑斩断千百根袭来的触须,极寒剑气冰封万里,但更多的触须立刻从虚无中再生,前仆后继。
他气息衰败到了极点,显然这十年征战,他始终未能真正靠近“墟核”核心,反而在这片被“墟核”意志彻底控制的废墟中,陷入了无尽的消耗与围剿!
更让云悠悠心神俱震的是,她看到一道极其隐蔽、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的暗红烙印,不知何时,已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了沉殷的神魂核心之上!
那烙印正不断散发着诡异的波动,不仅侵蚀着他的力量,更似乎在……同步他的战斗经验与法则感悟,反馈给那正在演化的“墟核”!
它在“学习”!
以沉殷这位曾重创过它的巅峰强者为磨刀石,完善自身!
“不能再这样下去!”
云悠悠意识中掀起滔天巨浪。
沉殷已是强弩之末,若无人干预,他迟早会被这无尽的消耗战拖垮,最终成为“墟核”演化的养料!
她必须做些什么!
直接真身前往?
且不说玄冥渊离不开她的镇守,那域外坐标遥远,等她赶到,恐怕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隔着无尽虚空施加影响?
寻常神通根本无法跨越如此距离,更别提介入那等层次的战斗。
唯一的希望,在于那枚与她道域、神魂紧密相连的 “往生之瞳”——
那是她十年炼化归墟本源,于眉心处凝聚出的一道本源神通印记,蕴含着她对生死、虚实、时空的至高感悟。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
她要以这枚“往生之瞳”为桥梁,燃烧部分本源道念,强行将自身的一缕“意志投影”,沿着那根因果线,跨越无尽虚空,降临到沉殷身边!
此举凶险万分!
那缕投影蕴含着她部分本源道念,一旦受损或湮灭,她自身将遭受难以挽回的重创,甚至可能动摇“往生境”根基。
且在那被“墟核”意志完全掌控的领域内,她的投影能发挥多少作用,亦是未知之数。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云悠悠眸光一厉,眉心处,那枚仿佛由混沌星璇与归墟暗影交织而成的竖眼状烙印——
“往生之瞳”,骤然亮起!
“以我道念为薪,因果为引,往生之瞳,破界临渊!”
嗡——!
她周身混沌气流沸腾,归墟死境的力量被疯狂抽取,汇入眉心的竖眼。
一道凝练到极致、非虚非实、仿佛蕴含着一条微型生死轮回通道的混沌光束,自“往生之瞳”中激射而出,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沿着那根震颤的因果线,瞬间没入无尽虚空!
……
域外废墟,核心战场。
沉殷再次挥剑,冰封千里,将涌来的触须暂时清空,但脸色苍白如金纸,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神魂核心处那暗红烙印的侵蚀,与长达十年不间断的高强度厮杀,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