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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星陨功成 前路未卜(1 / 2)

赤金、土黄、暗银三色光华在江长安周身流转不息,将残破的星辰殿堂映照得忽明忽暗。他悬立半空,并非依靠什么虚空而立的神通,而是将雄浑内力运至双足,以精妙绝伦的轻功提纵之术,借空气中微弱的气流与自身真气的反冲,暂时维持着这种玄妙的状态。这已是轻功的极高境界,非内力、技巧、心境三者合一不能达到。

他体内真气奔涌如长江大河,其性质却与之前的星火真元截然不同。那赤金色代表着他原本至阳至刚的根基,土黄色是融入了地脉厚重之气的象征,而那一抹暗银,则是经历幽冥死气侵蚀、于绝境中涅盘重生后,真气自然蕴生出的、一丝代表着坚韧与不屈的独特气韵。三者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更为精纯、凝练、磅礴,且充满蓬勃生机的全新真气。江长安心念微动,将其命名为——涅盘真炁。

这并非凭空得来的力量,而是他屡经奇遇(龙元、九阴根基)、生死搏杀(古刹战群邪、抗“甲”指力)、高人指点(石夷引地脉)、乃至最后在幽冥本源压迫下,自身意志、武道感悟与所有积累融会贯通的必然结果。其威力远超从前,运转之间圆融如意,带着一种独特的、与天地呼吸隐隐契合的韵律。

他缓缓落地,脚步轻盈如羽,点尘不惊。目光首先扫过一片狼藉的殿堂,碎石遍地,星图黯淡,最后定格在那水池上空,气息已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星陨子残魂上。

“前辈!”江长安心中一紧,那涅盘真炁带来的强大力量感,并未冲淡他此刻的沉重与感激。他快步上前,在星陨子虚影前站定,深深一揖。

星陨子那由星光凝聚的身影已淡如薄雾,唯有那双蕴含星辰的眼眸,还残存着最后一点微光。他看着江长安,眼中没有丝毫对消亡的恐惧,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释然,仿佛一位辛勤耕耘一生的老农,终于看到了丰收的稻穗。

“好……好……好一个……涅盘重生……”他的声音缥缈,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星火未熄,反成燎原之势……枯木逢春,犹胜往昔繁茂……吾道……不孤矣……”

他勉力维持着最后的灵识,断断续续地嘱托,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碎片……污秽本源……已随幽冥溃散而……松动……然其性至阴至邪,深入核心……不可……急于求成……需以至纯真气,如水滴石穿……徐徐图之……方是……正道……”

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江长安,越过了这残破的殿堂,投向了那冥冥之中、关乎天下苍生的未来,带着最后一丝模糊却沉重的警示:“大劫……未消……幽冥虽败,其根……恐有残余……蛰伏……暗处……小心……万仙……盟……彼等……所图……非小……”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星陨子那已近乎完全透明的残魂,如同风中最后一缕青烟,轻轻摇曳了一下,随即化作无数闪烁着纯净星辉的光点,纷纷扬扬,升腾而起,如同逆流的星河,缓缓融入了穹顶那虽已残破、却依旧浩瀚的星图之中。

殿堂内,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那点点消逝的星辉,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位守护者千年的孤独、坚持与最终的解脱。残存的星辰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仿佛在为其默哀。

江长安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久久未动。玉鸣和林梦也默默来到他身后,垂首肃立。三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悲伤与崇高的敬意。一位可敬的先行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一份守护苍生的责任,在此独自对抗灾源,耗尽千年时光,最终魂归星海,这是何等的胸怀与牺牲!

良久,江长安才直起身,眼眶微有湿润,但眼神却愈发坚毅如铁。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压下,目光转向那悬浮在水池上空的天门碎片。

此刻的碎片,形态已然稳定,化作一枚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氤氲霞光流转不息的奇异晶体,散发着空灵而浩瀚的气息。然而,在那晶体最核心处,仍能看见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流,如同美人面颊上的一道瑕疵,虽不显眼,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阴冷邪气,顽强地证明着污秽并未彻底根除。

这便是星陨子前辈所言,需要以水磨工夫,用至纯真气徐徐炼化的最后一点顽疾。

江长安没有立刻动手。他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此刻玉鸣和林梦伤势不轻,尤其是林梦,因强行施展“燃命回春”的禁术,元气大损,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若不及早救治,恐伤及根基。

“先疗伤。”江长安转身,语气沉静却不容置疑。他示意玉鸣和林梦盘膝坐下,自己则立于她们身后,双掌缓缓按在二女背心要穴之上。

精纯磅礴、却又温和无比的涅盘真炁,如同春日暖阳下解冻的溪流,缓缓渡入二女体内。这新生的真炁蕴含着强大的生机与奇妙的安抚力量,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被迅速滋养修复,紊乱的气息也被一一导引归位。

玉鸣只觉得一股暖流自背心涌入,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之前因抵御幽冥领域和精神冲击而造成的隐痛快速消散,耗损过度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灵台变得清明了许多。她心中暗惊,少主这新生的真气,不仅威力惊人,疗伤效果竟也如此神效,远非寻常内力可比。

林梦的感受则更为深刻。她那因禁术而近乎枯竭的丹田,在这股充满生机的真炁滋润下,如同将熄的炭火被重新投入了干柴,渐渐重新焕发出活力。苍白的面颊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紧闭双眼,全力引导着这股外来的真气,配合自身医仙谷的心法,加速着元气的恢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江长安才缓缓收回双掌,额角隐见细密汗珠。同时为两人疗伤,且要控制真气力度恰到好处,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二女几乎同时睁开眼,眸中神光重现。

“多谢少主,属下已无大碍。”玉鸣起身,恭敬行礼,感觉自身状态甚至比进入祭坛前还要好上几分。

“长安,我感觉好多了,辛苦你了。”林梦也站起身,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行动已无碍,看着江长安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柔情。

江长安微微颔首,调息片刻,待内力恢复平稳,这才再次走向那天门碎片。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祭坛崩塌在即,必须尽快处理完碎片离开。

他没有贸然用手去抓取那看似无害的晶体。星陨子的警告犹在耳边,这最后一点污秽虽看似微弱,但能历经千年星辰之力和星陨子残魂的净化而不灭,其顽固可想而知。任何急躁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再次盘膝坐在水池边,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空灵之境。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简单的安神印,并非什么法术,而是为了更好的凝聚心神,引导内力。随即,他缓缓抬起双掌,掌心遥对碎片,精纯柔和的涅盘真炁自掌心劳宫穴徐徐吐出,并非刚猛的冲击,而是化作一股无形而有质的温暖气场,如同一个透明的琉璃盏,将那天门碎片轻轻笼罩起来。

真气场中,涅盘真炁那特有的净化与生机之力,开始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耐心而持续地渗透进碎片内部,目标直指那核心的黑色气流。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与控制力的过程。江长安必须将真气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要保证净化之力足够,又不能过于刚猛,以免刺激那污秽本源反扑,甚至损伤碎片本身。他心神高度集中,灵台一片清明,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远去,眼中只有那枚碎片和其中那丝顽抗的黑色。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殿堂的震动似乎加剧了一些,顶壁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玉鸣和林梦在一旁紧张地护法,既要警惕可能落下的危险,又要防备外界可能的干扰,同时关注着江长安的状态。

那核心的黑色气流,在涅盘真炁持续不断、温和而坚定的净化下,终于开始发生了变化。它不再像最初那样凝实,而是开始一丝丝地变淡、离散,如同墨滴入清水,缓缓化开。但其消散的速度极其缓慢,可见其顽固程度。

就在那黑色气流即将彻底消散,只剩下最后一点几乎微不可察的痕迹时——

异变突生!

这异变并非来自碎片本身的反抗,也非来自外界的攻击,而是来自江长安怀中的两件物事——那枚得自黄药师的古老罗盘,以及他与玉鸣贴身佩戴的“守心蝉”!

“嗡……”

罗盘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嗡鸣,指针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向江长安丹田方向。而两枚“守心蝉”也同时变得滚烫,散发出强烈的、带着急切与渴望意味的精神波动!

紧接着,那枚即将被彻底净化的天门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力量的强烈召唤,猛地光芒大盛!不再是之前的柔和霞光,而是一种穿透性的、蕴含着某种至高规则意味的清辉!

“咻——!”

清辉一闪,那碎片竟脱离了江长安真气的包裹,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流光,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并非飞向他的手掌,而是如同乳燕投林般,直接没入了他的丹田气海之位!

“呃啊!”

江长安身躯剧震,如遭重击!一股庞大无比、却不再带有丝毫暴戾邪气、反而显得中正平和、浩瀚如海的能量洪流,猛地涌入他的丹田!这股能量是如此的精纯与高级,瞬间就与他自身的涅盘真炁产生了剧烈的碰撞与交融!

并非排斥,而是一种强势的、不容置疑的融合!

他之前炼化的那枚较小碎片,此刻也在丹田内欢呼雀跃,气机与这新来的核心碎片瞬间相连,彼此呼应,仿佛分离已久的兄弟终于重逢。

江长安只觉得丹田如同要被撑爆一般,剧烈的胀痛传来,经脉也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洪流冲击下阵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心志坚毅,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乱,强行稳住心神,竭尽全力运转涅盘真炁的心法,引导着这股外来能量与自身真气融合。

这过程痛苦而艰难,仿佛在体内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衫,身体表面刚刚平复下去的三色光华再次不受控制地明灭闪烁。

“少主!”

“长安!”

玉鸣和林梦见状大惊,就要上前。

“别过来!我……能行!”江长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知道,这种融合外人无法插手,只能靠他自己。

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将意志力催发到极致。涅盘真炁那“向死而生”的特性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面对这庞大的外来能量,它并未被击垮,反而展现出极强的包容性与韧性,如同海绵吸水,又似熔炉炼钢,顽强地吞噬、分解、融合着这股力量。

与此同时,大量玄奥难言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并非具体的功法招式,而是一些关于天地元气本质运转、周天循环至理、乃至一丝对空间结构玄之又玄的模糊感悟。这些感悟与他之前的武学积累相互印证,许多以往苦思不得其解的关隘,此刻竟豁然开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