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蛰龙居”的庇护,山林间的空气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凛冽的锋芒。三人不敢大意,由玉鸣在前探路,她将“青蝉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林木阴影间闪烁,如同真正的林间灵蝉,悄无声息,灵觉全面展开,探查着前方数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江长安与林梦紧随其后。江长安刻意运转那缕新生的、融合了地脉气息的星火真元,感受着其与脚下大地的微妙共鸣。这种共鸣虽不能让他如石夷那般调动磅礴地脉之力,却使得他步履更加沉稳,气息与山林愈发契合,行走间消耗大减,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远处一些强烈能量源的模糊方位。
林梦则细心观察着沿途的植被、土壤变化,偶尔蹲下采集一些特殊的草叶或泥土嗅闻。她师父传授的医术与毒术,不仅可用于救人克敌,亦包含了许多野外生存、追踪与反追踪的秘技。
“西南方向,地气确有异常。”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江长安停下脚步,闭目仔细感应了片刻,开口道,“虽被某种力量掩盖,但那股‘空灵’与‘厚重’交织的矛盾感,与之前接触过的天门碎片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隐晦。”
玉鸣从前方一株古树梢头轻盈落下,点头道:“少主感应无误。前方约二十里处,山势汇聚,形成一处‘潜龙饮水’的天然格局,但其中一股‘龙气’似被强行截断、扭曲,应当就是疑冢所在。不过,附近似乎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脚印很新,不止一拨人。”
林梦也补充道:“我在几处草丛发现了被碾碎的‘腐骨草’,这种草汁液带有微弱毒性,常人避之不及,但若是修炼阴寒毒功之人,反而会采摘用以淬炼掌力或兵器。还有一处岩石上有轻微的刮痕,像是某种金属爪套留下的。”
三人的情报汇总,勾勒出前方并不乐观的形势——疑冢之地,已然引起了多方势力的注意!
“看来,想悄无声息地取走碎片,已无可能。”江长安目光锐利,“既然如此,那便争上一争!我们加快速度,务必抢在其他人彻底摸清疑冢底细之前进入!”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刻意完全隐匿行踪,而是将速度提升起来,如同三支利箭,朝着西南方向疾驰。
越靠近玉鸣所说的“潜龙饮水”之地,周围的景象越发显得不同。林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色泽暗沉、形态怪异的嶙峋怪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泥土腥气与陈旧金属锈蚀的怪异味道。脚下的地面也变得坚硬起来,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暗红色砂砾。
而江长安怀中的那枚来自黄药师的罗盘,指针开始不安分地微微震颤,指向愈发明确。同时,他与玉鸣身上的“守心蝉”,也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带着指引意味的温热感。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天然屏障的乱石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谷地中央,赫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以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建筑。它并非传统的陵墓封土形状,而是更像一座……缩小版的、没有窗户的堡垒,或者说,是一座祭坛。
建筑呈四方体,边长约三十丈,高约十丈,通体黝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早已风化模糊的奇异图案与符文,给人一种沉重、压抑、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沧桑感。整座建筑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明显的门户入口。在其顶部,并非平顶,而是呈阶梯状向上收拢,最顶端似乎是一个平台。
山谷周围,散布着一些残破的石雕,依稀能辨认出是些镇墓兽的形态,但大多残缺不全,被风雨侵蚀得面目狰狞。更令人心悸的是,以这黑色祭坛为中心,方圆数百丈内,竟感觉不到丝毫生机,连一只虫鸣鸟叫都听不见,死寂得可怕。
“就是这里了。”江长安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打量着这座诡异的黑色祭坛,“好重的阴煞死气,却又被一股堂皇正大的力量镇封其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这绝非普通的前朝疑冢!”
玉鸣仔细感知着周围,低声道:“山谷外围确实有几拨人潜伏,影阁的幽冥死气、还有之前感应到的赤焰谷的火毒之气都在,另外……似乎还有一股极其隐晦、带着腐朽尸气的力量,恐怕就是林姑娘之前判断的,修炼阴寒毒功之人。”
林梦指着祭坛底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那里,有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看来已经有人尝试强行闯入,并且付出了代价。”
就在这时,祭坛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
“咔嚓……咔嚓……”
只见祭坛底部,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黑色石壁上,竟然缓缓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内部幽深黑暗,仿佛通往九幽之地,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陈腐与锐金之气的阴风从中呼啸而出,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入口……自行开启了?”玉鸣讶然。
“不是自行开启。”江长安目光紧盯着那道缝隙,他手中的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那里,守心蝉的温热感也达到了顶峰,“是有人……从里面触动了机关!里面已经有人了!”
几乎在入口开启的瞬间,山谷周围潜伏的几方势力也按捺不住了!
“嗖!嗖!嗖!”
数道身影从不同的隐蔽处电射而出,目标直指那刚刚开启的入口!当先一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中,身形飘忽,正是影阁的乙二!他身后还跟着数名气息阴冷的杀手。
另一侧,一道浑身缭绕着暗红色火毒之气、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狂笑着冲出,正是之前与石夷交过手的赤焰谷长老——炎煞!他显然压制住了体内火毒,此刻气势汹汹。
还有三四名穿着花花绿绿、面容或苍白或青紫、指甲乌黑尖锐的怪人,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蹿出,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毒气息,应该便是那修炼阴寒毒功的左道之士。
这几方人马显然都发现了彼此,但在入口的诱惑下,暂时达成了诡异的默契——先进去再说!
“不能让碎片落在他们手里!我们走!”江长安低喝一声,三人也不再隐藏,身形暴起,如同三道疾风,冲向入口。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是那小子!他竟然没死?!”乙二看到江长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怨毒。
“哼!小辈,也敢来掺和!”炎煞狞笑一声,隔空一掌拍出,一道暗红色的火毒掌印带着灼热腥风,席卷向江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