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万仙盟门人的短暂遭遇,如同一盆冰水浇头,让江长安彻底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此刻所处的险境。他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将潜行隐匿提到了最高优先级。
白日的山林虽不如夜晚便于隐藏,但凭借超凡的灵觉和对地形的敏锐感知,他依旧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密林与山隙之间。易筋经内力绵绵不绝,支撑着他高速移动,同时不断修复着体内尚未痊愈的暗伤。那融合了三力的新生力量在经脉中流淌,带来一种奇特的掌控感,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更加细腻,甚至能提前数十丈察觉到某些潜藏的危险气息——比如一条盘踞在树枝上、颜色与树皮几乎融为一体的毒蛇,或是一处被落叶覆盖的天然陷坑。
他怀中那得自黄药师的古旧罗盘,指针始终坚定地指向东南方向。而脑海中,那源自天门碎片的微弱感应,在经历了清晨那场心惊肉跳的遭遇后,似乎也稳定了不少,如同风中残烛,虽微弱,却顽强地指引着同一个方向——中原。
他昼伏夜出,专挑最荒僻的路径。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偶尔猎取一些小型野兽烤熟充饥,尽可能不留下任何生火的痕迹。韩长老给的丹药他省着使用,只在内力消耗过大或感到疲惫时才服用一颗,效果显着,总能让他快速恢复状态。
如此又过了两日,他已深入中原腹地,周遭的山势逐渐平缓,人烟痕迹开始增多。官道上来往的车马、远处升起的炊烟,都预示着即将进入人口稠密的区域。
这一日黄昏,他按照惯例,寻找合适的过夜地点。最终,他在一片丘陵地带,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荒废村落。村落看上去废弃已久,大部分土坯房屋都已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弥漫着一股破败荒凉的气息。但在村落边缘,有一间看似土地庙的小小石屋,结构尚且完整,屋顶也未完全塌陷,勉强可以遮风避雨。
江长安仔细观察了四周,确认并无活人气息,也无大型野兽盘踞的迹象后,才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石屋之中。
石屋内部狭小,布满灰尘蛛网,正中有一座斑驳的石质神像,早已看不清面目。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拂去尘土,盘膝坐下,准备调息过夜。连日来的高度警惕和长途跋涉,即便以他的体质,也感到了一丝精神上的疲惫。
然而,就在他刚刚入定,内力运转不过一个小周天时,怀中的罗盘再次传来了异动!
这一次,指针并非指向固定的东南方,而是剧烈地、毫无规律地摇摆震颤起来,发出急促的“嗡嗡”声!与此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刺骨杀意的气息,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骤然从村落的不同方向升起,瞬间将这座小小的石屋锁定!
不是万仙盟那种空灵高远的气息,而是……影阁!那种如同附骨之疽、专门为杀戮而生的阴冷诡谲之气!
被埋伏了!
江长安心中一震,瞬间从入定中惊醒,周身内力澎湃涌动,眼神锐利如刀。他没想到,影阁的人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的临时落脚点!是巧合?还是对方拥有某种他所不知的追踪秘术?
没有时间细想!
咻!咻!咻!
破空之声凄厉响起,并非从门窗射入,而是直接穿透了石屋并不厚实的墙壁!数十点乌光,如同来自幽冥的毒蜂,从四面八方射向江长安周身要害!这些暗器形状怪异,有的带着倒钩,有的边缘闪烁着蓝汪汪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更可怕的是,它们蕴含的劲力极其阴毒,专破护体罡气!
江长安反应快如闪电,身形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虚影,真身已如同鬼魅般平移数尺。同时双掌一圈一引,易筋经内力配合龙元的磅礴之力,在身前布下一道柔韧而浑厚的气墙。
叮叮当当……!
大部分淬毒暗器被气墙挡住或荡开,深深嵌入对面的墙壁或神像之中,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也有几枚特别刁钻的,穿透了气墙的薄弱之处,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黑色的夜行衣划开几道口子,冰冷的杀意刺得皮肤生疼。
第一波暗器攻击刚落,石屋那扇破旧的木门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三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疾扑而入!三人皆身着紧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如同鹰隼般的眼睛。他们手中持着同样的武器——一种不足二尺、略带弧度的短刃,刃身黝黑,似乎能吸收光线,行动间无声无息,配合却默契无比,分别攻向江长安的上、中、下三路,角度狠辣刁钻,将他的闪避空间完全封死!
“影阁七杀使!”江长安眼神一凝,从对方的身法、配合以及那标志性的短刃,立刻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而且一出手就是三人!看来影阁对他确实是志在必得!
面对这配合无间、杀气腾腾的合击,江长安不退反进!他深知在狭小空间内被三名擅长刺杀的高手缠住的后果。体内新生力量轰然爆发,不再刻意掩饰龙元的那丝威严气息!
“吼!”
一声低沉的龙吟隐约在他体内响起,他右拳直击,毫无花哨地迎向正面攻向他胸口的那名杀手。拳锋之上,金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炽热与磅礴的力量凝聚于一点,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这一拳抽空!
那正面攻来的杀手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显然没料到江长安的力量如此刚猛霸道。他急忙变招,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试图卸力闪避。但江长安这一拳蕴含的不仅是力量,更有一股不容闪躲的意志!
“砰!”
拳刃相交,发出一声闷响。那杀手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顺着短刃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短刃几乎脱手,胸口如遭重击,喉头一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石屋的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软软滑落,显然失去了战斗力。
而与此同时,江长安左掌如刀,带着圣火净化一切的炽热气息,精准地劈向左侧攻向他肋下的短刃;右腿则如钢鞭般扫出,易筋经的醇和内力蕴含其中,后发先至,踢向右侧攻向他下盘杀手的腕脉!
他的应对简单、直接、有效,完全是以强破巧,以力压人!
左侧杀手感受到那掌风中蕴含的炽热净化之力,脸色微变,不敢硬接,身形诡异一扭,如同无骨之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掌锋,但衣袖却被灼热的内力擦过,瞬间焦黑一片。右侧杀手则手腕一麻,短刃险些被踢飞,骇然后退。
一个照面,三人合击之势被破,一人重伤!
但影阁杀手的可怕之处在于其不择手段和连绵不绝的后手。就在江长安击退三人的瞬间,石屋那本就残破的屋顶,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开一个大洞!一道更加凝练、更加阴冷的黑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中的蝙蝠,头下脚上,手持一柄细长如刺的漆黑匕首,带着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锋锐之气,直刺江长安的天灵盖!这一击,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江长安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此人气息远比之前三人深厚,显然是此次埋伏的领头者,很可能就是七杀使中排名靠前的人物!
生死一线间!
江长安瞳孔收缩到极致,全身汗毛倒立!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此刻闪避已来不及,硬接更是凶多吉少!
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没有选择硬撼,也没有试图完全闪避,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他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将体内那新生的、融合后的力量,尤其是蕴含其中的圣火净化特性,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集中到了双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