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在那个高冷又优秀的绿川圣奈面前,再次暴露自己的局促和笨拙,大雄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无数个消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最终汇聚成一个沉重的决定……不去了。
“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不去,静香……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静香生日当天,放学时分。
“大雄,记得来哦~”
静香特地走到大雄座位旁,她今天特意打扮过,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显得格外清新可爱。
“啊……嗯……”
大雄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嗫嚅着。而静香貌似没有注意到他的失神,自顾自地走向了后座。
“圣奈同学,待会儿见~”
“好!”
经过一周的时间,静香和圣奈也很熟悉了,但圣奈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去参加生日会,还是令大雄有些惊讶。
不过,有些事情,他已经不想多问了。
大雄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加快了收拾书包的速度,然后在胖虎站起身之前,像逃难一样冲出了教室。
傍晚,静香的家中布置得温馨而漂亮。
朋友们陆续到来,胖虎带来了他“引以为傲”的新唱片,小夫则炫耀着他家厨师特制的精美点心。出木杉送上了一份包装典雅,一看就很有品位的礼物。
就连绿川圣奈,也应邀出席了。她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得体的举止和偶尔流露的浅笑,让她很好地融入了氛围。
然而,静香的目光却不时地瞥向门口。
“大雄呢?他还没来吗?”
她忍不住问胖虎和小夫。
“那家伙?谁知道又睡过头了吧!”
胖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也许是不好意思来了?”
小夫揣测着,语气略带调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蛋糕上的蜡烛快要燃尽,大雄始终没有出现。
静香脸上的期待渐渐被失落取代,因为她准备了他喜欢吃的炸鸡块,还特意把他可能会感兴趣的漫画放在显眼位置,想和他聊聊。
“可能……他家里有什么事吧。”
出木杉温和地安慰道。
绿川圣奈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表情,最后落在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那个行为古怪的前座男生……她想起了值日时他仓皇逃离的背影。
静香努力维持着笑容:
“没关系的,我们……我们先切蛋糕吧。”
她吹灭了蜡烛,在大家的生日歌声中许愿,但那份失落,显而易见。
大雄的缺席,仿佛在原本完美的画卷上,留下了一小块刺眼的空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雄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了。
第二天放学,大雄预料中的“清算”终于到来。
在回家的必经之路,那片空地上,胖虎堵住了他,小夫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好戏。
“喂!大雄!”
胖虎气势汹汹,一把揪住大雄的衣领。
“昨天为什么不去静香的生日会?!”
“我……我家里有事……”
大雄挣扎着,声音微弱。
“少骗人了!你知道静香等了你好久吗?你让她那么失望!自私自利的家伙!”
胖虎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静香和绿川圣奈正好从巷口经过,看到了这一幕。
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但这一次,混合着连日来的压抑,自卑,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涌。
胖虎的责骂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脆弱的神经。
“够了!!”
大雄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咆哮出来,用力挣脱了胖虎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胖虎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雄。
“是!我是自私!我是没用!我是个无人在意的废物!!”
大雄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的自嘲。
“我去不去生日会重要吗?!静香有你们这些优秀的朋友就够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去了干什么?看你们其乐融融?衬托你们的了不起吗?!”
他指着站在巷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静香和眼神微动的绿川圣奈:
“你看!就连新来的转同学都去了!你们不是玩得很开心吗?!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
他的目光回到胖虎脸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放过我吧!胖虎!我真的……我真的受够了!以后你们任何人的生日会,任何聚会!我都不会再去!我不会再碍你们的眼了!就让我一个人烂掉好了!!”
吼完这通话,大雄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狠狠地用手背擦掉眼泪,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空地。
而胖虎张着嘴,那只准备揍人的拳头还僵在半空。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雄,那个总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大雄,此刻展现出的痛苦是如此剧烈,让他那简单的头脑一时无法处理。
静香看着大雄消失的方向,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而圣奈的目光则追随着那个崩溃逃离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对野比大雄不堪言行的不满。
大雄一路狂奔回家,重重地摔上房门,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他就这样在自我厌弃和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临近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条光带。
大雄依旧深陷在混乱而疲惫的睡眠中,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尖锐刺耳的噪音,如同钢针般扎进他的耳膜,将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那声音混杂着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汽车警报器疯狂的呜咽,玻璃破碎的脆响,以及……某种低沉如野兽般的咆哮?
大雄的心脏骤然收紧,睡意瞬间全无。
他猛地从榻榻米上坐起,心脏狂跳不止。
“发生……什么事了?”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混乱,哭喊声,奔跑声,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不安的喧嚣浪潮,与以往的宁静的周末清晨截然不同。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大雄,他小心翼翼地爬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手指微微颤抖地抓住窗帘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大雄如坠冰窟。
街道不再整洁安静,几辆汽车歪歪扭扭地撞在了一起,其中一辆还冒着黑烟。
垃圾桶翻倒在地,垃圾散落得到处都是。
行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正常的行人了。
他们有的在疯狂地奔跑,脸上带着极致的恐惧。
有的则如同醉汉般步履蹒跚,动作僵硬而怪异。
而最让大雄血液冻结的,是发生在街角的一幕……
一个穿着西装、但衣服已经被撕扯得破烂的男人,正将一个穿着主妇围裙的女人扑倒在地。
他低着头,趴在女人的脖颈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像是咀嚼和撕扯血肉的声音,鲜红的血液从女人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地面。
那女人一开始还在剧烈地挣扎,双脚乱蹬,发出模糊而凄厉的哀嚎,但很快,她的动作就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不动了。
而那个“男人”抬起头,嘴角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双眼浑浊不堪,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狂暴!
“呃啊——!”
大雄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向后跌坐在地,手脚冰凉。
他连滚带爬地重新拉紧窗帘,将那个恐怖的人间地狱隔绝在外,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他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刚才看到的画面如同最恐怖的噩梦,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什么……那个人……在吃……吃……”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烦恼。
窗外传来的,是文明崩塌的序曲,是血腥末日的开场白。
而野比大雄,被迫迎来了他人生中最残酷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