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子’?那是玛尔塔给我这具新壳子套上的面具,一个方便她使唤的恐怖代号。至于这皮囊原本的名字,早已无关紧要。”
他抬起手,动作似乎有些微的不协调,仿佛大脑在刻意控制一具不太听话的躯体。他指向墙上挂着的一张泛黄合影。照片上是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实验室的合影,年轻些、笑容灿烂的是她的父亲林国栋,另一位则是位面容慈祥、眼神睿智的老者。
“但在这里面,”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指甲修剪得很短,带着监狱生活留下的痕迹。
“我是马里奥·菲拉斯(ario Ferraz)。前国立大学生物医学系解剖学专家,也是你父亲林国栋曾经的导师和挚友。”他的声音里掺杂着无法磨灭的骄傲和被彻底背叛后的刻骨铭心。
白雪震惊地看着照片上那位睿智的老者,又看向眼前这个拥有年轻外表、眼神却无比衰老的“人”,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她一时失语。
“看来国栋把他肮脏的秘密守护得很好,从未对你提起过我。”菲拉斯扭曲地笑了笑,那笑容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得无比怪异,“也对,他怎么会愿意提起自己是如何陷害恩师、逼死同僚的呢?”
他的目光投向控制台上那本泛黄的实验笔记,眼神变得缥缈而怨毒,仿佛陷入了混乱的回忆。
“一切的根源都源于此。我和国栋当时痴迷于一项研究,试图攻克细胞衰亡的难题,我们想创造奇迹。”他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为了我的儿子卢卡斯(Lucas)”提到这个名字时,他年轻的面孔上浮现出深切的、属于老父亲的痛苦。
“他那么优秀,是国栋最得力的助手…和我一样,叫他卢卡(Luca)但他有病,一种可怕的基因病他快要死了。”
他的叙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逻辑跳跃。
“…实验室…蓝色的烟雾…警报声刺耳…国栋的脸…那么苍白…他说‘老师,只有你能扛下…为了卢卡的未来…’…我信了…我竟然信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愤怒,猛地一拍控制台,那年轻的躯体爆发出不符合外表的激烈情绪。
“我扛下了一切!学术污点!身败名裂!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他却只是‘引咎辞职’!他骗了我!他根本没有继续研究!我的孩子卢卡…”他的声音哽咽了。
双手插入浓密的黑发中,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颤抖,“他等不到希望…在精神病院里…结束了自己…而我…听到消息时…心脏…像被捏碎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再次体验到了那次致命的心肌梗塞。他颤抖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吞下,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药效似乎让他平静了一些,眼神里的混乱稍退,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恨意。
“我本该就那样死去和我的卢卡团聚。”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更加骇人。
“但玛尔塔…那个贪婪的女人…她找到了我…或者说,找到了我几乎冰冷的尸体。她手里有我们早期残缺的研究数据,还有一种…可怕的技术。”
他摸了摸自己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颊,眼中闪过极度的厌恶。
“意识思维转移。她把我的…我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塞进了这具年轻的、即将脑死亡的躯壳里。技术拙劣而野蛮…代价就是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关于‘马里奥·菲拉斯’年轻时的记忆,二十岁之前的岁月,支离破碎,模糊不清,只有卢卡、国栋、实验室、背叛和痛苦,这些最强烈的情绪像烙印一样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