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过程是枯燥且需要耐心的,但在这种特定氛围下,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仪式感和紧张感。
老者动作沉稳,调配胶水,对接裂缝,手法老练,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中年人则不慌不忙,先仔细研究缺口形状,然后才开始塑形补配,心思缜密。
年轻人则显得有些急躁,拿起碎片就试图直接拼接,动作幅度较大。
王天河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小声点评:“老爷子稳!…这大叔有点东西…嘿那小子,毛手毛脚的,别把碎片磕坏了!”
许心则看得更深入。
他注意到,这三位修复师的手法虽然不算差,但比起他父亲许建安传授的、以及他自己摸索锤炼出的那些独门技巧,还是差了些火候,尤其是在对釉光、色彩的把握和做旧处理的细腻程度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者的玉壶春瓶冲线已经初步粘合,正在固化;中年人的盘子缺口也补配出了大致形状,等待打磨;年轻人的粉彩瓶则勉强拼凑在一起,接缝处明显,后续处理麻烦很大。
就在这时,金丝眼镜的目光再次投向许心,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
“许心先生,您的修复作品大家已有目共睹,堪称巧夺天工。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也上来小试身手,让我们开开眼界?正好,这里还有一件‘小玩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修复。”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从后面捧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杯子。
当那只杯子被放在工作台的空位上,在灯光下完全展现出来时,在场所有懂行的人,包括许心,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是一只…宋代建窑曜变天目茶盏的残片!
虽然只是大约三分之一不到的残片,但那幽深漆黑的釉色,以及在那之上,自然光下隐约可见、在强光下必定流光溢彩的…如同宇宙星云般的曜变光圈,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声。
“曜变!是曜变残片!”
“我的天!这种宝贝也有残的?”
“这要是能修…”
王天河激动地抓住许心的胳膊:“心哥!曜变!是曜变残片!跟你爸那片…”
许心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在这个时候,拿出这样一件东西,点名让他修复……
这
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许先生,如何?这件‘小玩意’,不知能否入您的法眼?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您神乎其技的‘焕然一新’?”
院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夜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王天河紧张地看着许心,用眼神示意:心哥,别上当!这玩意儿太邪性了!
许心看着工作台上那片幽深如宇宙、却又残缺不全的曜变残片,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形形色色、各怀心思的面孔。
他知道,这一步,他不能退。
他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迈步,朝着那张聚焦了所有目光的工作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