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已近尾声
最后一件清官窑瓷瓶以不温不火的价格落槌,场内响起礼节性的掌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意犹未尽,又带着几分尘埃落定的松弛感。
许多人开始收拾手边的图录,低声交谈,准备离场。
就在这时,那位风度翩翩的主持人再次走上台前
脸上带着一种与刚才落槌时截然不同的、近乎肃穆的神情。
“诸位尊贵的来宾,请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成功地让嘈杂声低了下去
“本次拍卖会虽已结束,但主办方有幸,应那位神秘买家的要求,借此机会,再次请出那件已私洽成交的‘明永乐青花携琴访友图大罐’,供诸位同道做最后赏析。同时,买家委托了一位特别代表,将对此器,乃至本次拍卖,做一些……特别的说明。”
台下顿时起了骚动。
已成交的重器再次展示本就罕见,还有“特别说明”?
这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原本打算离开的人纷纷坐回原位,连刘世轩、马昀等人也重新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望向台上。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件青花大罐再次请出,置于展台中央的聚光灯下。
雄浑的器型,沉静浓艳的青花,在灯光下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折的王者气度。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舞台侧方的阴影里缓步走出。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深色工装,头上压着一顶不起眼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抿的下颌。
他步履沉稳,甚至带着几分与这奢华场地格格不入的匠人气。
许心在看清这个身影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骤然凝固!
不需要看清脸,那种血脉深处的共鸣,那种十几年魂牵梦绕刻入骨髓的熟悉感,让他几乎要失控地站起来——是父亲!许建安!
台上的许建安,走到展台旁,却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去赞美这件“重器”。
他伸出手,就那么直接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随意,抚上了那光洁莹润的罐身。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如此对待“国宝”,简直是骇人听闻!
许建安对台下的反应置若罔闻,他调整了一下别在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开口了。
声音透过音响传出,带着一丝沙哑和长途跋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冷静,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感谢各位还留在这里。我是这件罐子的……制作者。”
一句话,石破天惊!
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制作者?!
这永乐青花罐的……制作者?!
刘世轩手中的图录“啪”地掉在地上,他却毫无所觉。
马昀张大了嘴,杜老捻须的手僵在半空。
王天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被周世宏死死按住。
墨云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烁。
角落里的周慕云,微微闭上了眼,仿佛不忍看接下来的一幕,又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许心只觉得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许建安的手依旧停留在罐身上,仿佛在感受自己“孩子”的温度,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不止是这一件。刚才,那件以六百二十万成交的‘商周青铜爵’,是我寻得一件素面老爵坯,亲手复锈做旧。”
他每说一句,台下就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幅九百五十万的‘仇英《桃源仙境图》’,是我用明代无名院画为底,裁切补笔,后添款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