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转折快得让他们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经理却是大喜过望,仿佛看到了财神爷在向他招手
“这位老板真是好眼力!痛快人!!”
一番看似激烈、实则每一步都在许心暗中引导下的讨价还价后,最终以五百八十万元的价格成交。
周世宏虽然心里依旧打着鼓,但对许心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一咬牙,还是爽快地刷了卡。
交割完毕,周世宏小心翼翼地抱着装着金佛的锦盒,王天河在一旁像护着宝贝似的跟着,几人走出多宝阁。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略显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那位清瘦老者跟了上来。
老者快走几步,来到许心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困惑与强烈的求知欲,拱手道
“这位小哥,请留步。老夫唐突,方才观小哥鉴佛之专注,指法之精准,分明也已窥见其中微妙之处……
“老夫百思不得其解,既已看出那‘后添之笔’,为何还要重金购入?还望小哥不吝赐教,解我心中之惑,否则老夫今夜怕是难以安眠了。”
许心对老者的追上来略感意外,他看了看周围熙攘的人群,笑道
“老先生是明白人。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那边借一步说话?”
他引着老者走到街角一株百年大槐树的浓密荫凉下,这里相对僻静无人。
许心这才从周世宏手中接过锦盒,打开,再次请出那尊鎏金佛像。
他指着底部那处极其隐蔽的凹陷,对老者说道:“老先生眼力毒辣,想必指尖也尝到了这里的‘不同滋味’。”
老者凝重地点头:“触感微涩,边界虽隐晦却存,绝非原铸之肌理,似有后工,故而老夫不敢下手,恐其价跌。”
“老先生谨慎,是稳妥之道。”许心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目光灼灼
“但您可知,这后工用的,是何等材料?又是何等人物所为?”
老者微微皱眉,沉吟道:“老夫猜想,或许是特调的合金,掺以秘药,以求色泽一致?或是用古法处理过的铜料……”
许心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洞察奥秘的精光,缓缓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若我判断无误,后世修补此佛的高人,用的乃是十足的赤色纯金!且其纯度,犹在原本的官造鎏金之上!”
“纯金?!还更高?”老者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倒吸一口凉气,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周世宏和王天河更是差点惊掉下巴,眼睛瞪得溜圆。
“不错,”许心语气肯定,如同在陈述一个确凿的事实
“而且手法极高,用的是近乎失传的‘金丝嵌补’与‘走刀如笔’的技法,使这纯金与原有鎏金在微观层面交织融合,寻常仪器和肉眼极难分辨。”
“唯有指尖细品其独属于高纯度熟金的‘软’与‘糯’,辅以特定角度的强光侧照,方能窥见一丝纯金独有的莹润活光与更致密的质地。”
他顿了顿,看着老者,微笑道:“老先生,您想,一件本就开门的永乐官造鎏金佛,已是难得。”
“如今再加上一段后世顶尖名家可能是清宫内务府顶尖匠人,甚至是‘北秦南张’这个级别的高手不惜工本、以绝技和纯金为其‘续命’的隐藏传奇故事”
“这尊佛,已不单单是明代的供奉之物,更是跨越时空、凝聚了两代顶尖匠人心血的瑰宝。它的价值,是跌了,还是……另有一番天地,足以成为收藏史上的趣谈佳话了?”
老者呆呆地看着那尊在阳光下的佛像,又看看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却眼光毒辣、见识超凡的许心,半晌,长长吁出一口气,脸上满是叹服与释然,对着许心深深一揖
“听君一席话,拨云见日,茅塞顿开!老夫……受教了!小哥眼力之精,见识之广,心思之缜密,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能解此惑,得闻此秘,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老者感慨万千地离去,背影都透着豁然开朗的轻松与满足。
周世宏这时才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搂住许心的肩膀,声音都带着颤
“我靠!许爷!您真是我亲爷!五百八十万,请回一尊带着隐藏传奇、还是纯金补过的永乐金佛!这他妈哪是捡漏,这是挖到金矿了啊!哈哈哈哈!回去我就给它上个紫檀木的须弥座!”
王天河也兴奋地直搓手,语无伦次:“心哥!牛逼!纯金!名家!这故事我能从瓷心斋吹到潘家园,吹一辈子!”
许心看着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的两人,轻轻将金佛收回盒中,扣好,淡淡道:“佛请回去了,香火钱也付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