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博古架旁,拿起一件宋代青瓷残片和一件现代高仿品作为对比
“您看,真品的釉光内敛,是‘宝光’,由内而外散发;仿品釉光往往浮于表面,是‘贼光’或经过处理刻意模仿的‘柔光’。”
“真品的开片自然随意,仿品的开片往往规整或有刻意之嫌。真品的胎骨历经岁月,火气尽褪,手感温润;仿品胎骨即使用古法淘洗,也难掩其‘新’的本质,或做旧过度显得死寂。”
他放下瓷片,看向秦望山
“至于做旧手法,酸蚀、土埋、机械打磨、化学试剂……手段层出不穷,确实能模仿出很多表象。但归根结底,仿品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时间。”
“那种由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时光自然沉淀下来的、独一无二的‘气韵’,是任何人工手段都无法完全复制的。”
许心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所以,回答您的问题。再高明的仿造,也必有破绽。或许能骗过机器,骗过一时,骗过一部分人,但在真正的行家眼里,在足够细致的观察和对比下,尤其是在知其‘所以然’的修复师眼中,破绽终究会暴露。”
“只是发现破绽需要时间、经验和……一颗不被利益蒙蔽的平常心。”
他最后看着秦望山,明确表态:“瓷心斋只救死扶伤,不造赝害人。这是家父立下的规矩,也是我的底线。”
秦望山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椅背,脸上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才缓缓点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得好。‘救死扶伤,不造赝害人’,许建安有个好儿子。眼力毒,心思正,难得。”
他站起身,拍了拍许心的肩膀:“许小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行当里,诱惑很多,陷阱也不少。守住本心,方能走得长远。”
说完,他不再多留,缓步离开了瓷心斋。
王天河这才从角落凑过来,心有余悸:“心哥,这秦老爷子……说话咋这么吓人呢?听着像是夸你,可我咋觉得后背发凉?”
许心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秦望山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秦望山今天的到来和那番话,绝不仅仅是闲聊和好奇。
他更像是一个敲钟人,在提醒许心。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